雪松林的寂静被尖锐的破空声撕裂。无数松针脱离枝干,悬浮半空,锋利的尖端齐刷刷对准了林子渊和张萌萌。它们高速旋转,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绿色巨网,当头罩下。
“小心!”张萌萌低喝一声,剑指疾点,腰间佩剑应声出鞘,化作一道流光护在二人身前,格挡开第一波攒射。松针撞击剑身,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力道之大,震得她手腕发麻。
林子渊几乎同时挥动祖师佩剑。金色剑气横扫而出,气势磅礴。然而剑气触及那松针巨网,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吸纳消融,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阵法形成的力场扭曲了灵力的正常运转。
“没用的!”张萌萌急促道,“这是极厉害的困杀之阵,蛮力破不开!必须找到阵眼!”
松针的攻击愈发密集,角度也越发刁钻,从四面八方袭来。两人背靠背,剑光舞得密不透风,勉强支撑。地面上的积雪被逸散的剑气掀飞,露出底下漆黑如墨的土壤,土壤表面刻画着若隐若现的符文,正汲取着周围的灵气,维持阵法运转。
压力越来越大,张萌萌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林子渊的情况稍好,本能驱使下的剑招简洁有效,总能以最小代价化解危机,但他同样无法突破这越来越紧的包围圈。
“阵眼…阵眼一定在附近!”张萌萌艰难地维持着护身剑幕,目光急速扫视周围。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林子渊胸前。那里,他怀中贴身存放的冰龙逆鳞,正透过衣料散发出微弱的冰蓝色光华,与地面上那些漆黑符文的闪烁频率奇异的一致。
“是龙鳞!”她惊呼,“这阵法…这阵法是被龙鳞的气息激活的!它可能就是阵眼!”
林子渊一怔,手下剑招稍缓,几根漏网的松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几道血痕。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触碰到那枚冰凉坚硬的鳞片。取出它?这或许是破阵的唯一希望。但冰龙沉入潭底前那深深的一眼,以及鳞片内蕴含的那一丝纯净龙魂之力,让他犹豫了。这东西绝非凡物,更是那冰龙摆脱控制后留下的唯一念想,若在此地损毁,或是引发更不可测的变化……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脚下地面猛地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覆盖其上的积雪和黑色土壤哗啦啦向下陷落。两人脚下骤然一空,身体失控下坠!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硫磺特有的刺鼻气味。下方根本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一个巨大的、翻滚着暗红色岩浆的池子!热风刮得人皮肤生疼。
“稳住!”林子渊大喝,强行提气,左手猛地抓住张萌萌的胳膊,右手祖师佩剑狠狠刺向身旁尚未完全坍塌的岩壁。剑身没入岩壁,火花四溅,下坠之势稍缓。两人悬吊在岩浆池上方,脚下不足丈许便是那沸腾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金红色熔流。
松针的攻击并未停止,它们追踪而至,继续从上方倾泻而下,逼迫两人不断挥动兵器格挡,形势岌岌可危。
更令人心悸的是,下方翻滚的岩浆中,数个模糊的黑影正缓缓升起。它们似乎由粘稠的岩浆构成,没有固定的形态,只能勉强分辨出扭曲的四肢和头颅的轮廓,空洞的眼眶位置跳动着两簇幽暗的火光。它们伸出由熔岩构成的手臂,无声地抓向悬在半空的两人,带起一溜灼热的岩浆滴液。
“什么东西!”张萌萌失声,剑气扫过,将一只伸到最近的岩浆手臂斩断。但那断臂落入池中,立刻又有新的岩浆汇聚上来,重新凝聚成形,仿佛不死不灭。
“阴魂不散!”林子渊啐了一口,手腕发力,借助插入岩壁的佩剑,带着张萌萌向侧面荡开,险之又险地避开另一只抓来的巨掌。热浪几乎点燃了他的衣角。
“不能犹豫了!”张萌萌焦急喊道,一道剑光劈碎几根袭向林子渊后心的松针,“用龙鳞试试!不然我们都要掉下去!”
林子渊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枚鳞片此刻变得滚烫,冰蓝色的光芒剧烈闪烁,与下方岩浆池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是抗拒,也是吸引。他又瞥了一眼那些不断从岩浆中爬出的黑影,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阴冷、死寂、却又裹挟着极致高温的诡异气息,与之前控制冰龙、以及那些黑袍人的力量同源,但似乎更加原始和暴戾。
这些鬼东西,和幕后黑手肯定脱不了干系!
祖师佩剑再次传来急促震颤,并非指向某个方向,而是传递出一种强烈的警示意味,目标直指下方岩浆深处的某个存在。
拼了!林子渊一咬牙,空着的左手猛地探入怀中,握住了那枚滚烫的龙鳞。就在他即将将其取出之际——
异变再生!
他怀中的另一件物品,那枚得自成仙观、与黑袍首领手中极其相似的血色玉佩,毫无征兆地发烫!一股灼热感瞬间穿透衣物,烙印在他的皮肤上。与此同步,下方岩浆池像是被投入一块巨石,猛地沸腾炸开!
“吼——!”
一声非人非兽、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暴虐的咆哮,从岩浆池最深处轰然传出,震得整个地下空间簌簌发抖。那些岩浆黑影仿佛受到了指令,动作猛地一滞,随即更加疯狂地扑涌上来。
血色玉佩的异动,岩浆的暴走,深处的恐怖咆哮…这一切几乎发生在同一时刻。
林子渊的动作僵住了。取出龙鳞,会不会反而刺激到岩浆底下那个恐怖的存在?这玉佩又为什么会突然产生反应?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子渊!”张萌萌的惊呼声传来。一只格外巨大的岩浆巨掌突破了剑光封锁,五指大张,带着融化一切的高温,抓向她的头顶!
没有时间再权衡了!
林子渊眼中厉色一闪,握着龙鳞的手猛地向外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