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感觉自己还没从秘境暴富的喜悦和研究的快乐中沉浸几天，宗门里一则新的通告就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并不）的池塘，激起了千层浪。
外门弟子小比，即将在一个月后举行！
通告贴满了各大布告栏，详细列出了比赛项目：战斗、炼丹、炼器、灵植、杂项辅助……林小凡挤在叽叽喳喳的人群里，踮着脚看完了冗长的列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奖励丰厚得令人流口水啊！贡献点自不必说，还有各种丹药、法器、甚至藏经阁阅览时间！要是能在某个冷门项目里混个名次……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杂项辅助下面的一个小分类——“环境清理与维护（杂役及外门弟子可参加）”。
这个好！专业对口！一看就没什么人抢！简直就是为他林小凡量身定做的薅羊毛…啊不，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他正美滋滋地想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风般从他身后响起。
“林小凡。”
林小凡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僵硬地转过身，果然看到苏沐清一袭白衣，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正俏生生地立在他身后不远处。阳光洒在她绝美的容颜上，却化不开那层万年寒冰般的清冷气质。她那双清澈却锐利的眸子正毫无温度地看着他。
“苏，苏师姐……”林小凡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这位地狱教官怎么神出鬼没的！
“此次小比，你报名参加‘环境清理’项。”苏沐清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啊？哦哦，好的师姐，我正有此意……”林小凡连忙点头哈腰。反正他也打算报这个。
苏沐清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能看透他刚刚因为奖励而雀跃的心思。“莫要以为侥幸在秘境中得了些好处，便可懈怠。小比并非儿戏，即便是杂项，亦是对基础与应变能力的考验。从明日起，训练加倍。”
“加…加倍？”林小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感觉眼前一黑。现在的训练已经让他欲仙欲死了好吗！
“你的微操精度尚可，但稳定性、多线程处理能力以及在干扰环境下的专注力，差得太远。”苏沐清毫不留情地批判，“小比现场，法术轰鸣、丹炉爆炸、法器灵光干扰皆是常态。若连这点干扰都承受不住，如何完成任务？”
她说完，根本不给林小凡讨价还价的机会，转身离去，衣袂飘飘，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和原地石化的林小凡。
“造孽啊……”林小凡哭丧着脸，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无数模拟爆炸和灵光淹没的悲惨未来。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报名处，在“环境清理与维护”那一栏后面，签下了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负责登记的外门弟子瞥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好奇和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杂役，居然也敢来报名？
林小凡刚签完名，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几个原本在附近闲聊的外门弟子，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就是他？那个走了狗屎运的杂役？”
“听说在秘境里发了一大笔横财？”
“一个五行伪灵根的废物，凭什么能有那么多贡献点？”
“嘘…小声点，听说他跟戒律堂的柳执事有点关系……”
“哼，谁知道那贡献点来路正不正？说不定是偷了哪位师兄的……”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钻入林小凡耳中。他眉头皱起，心里咯噔一下。树大招风，果然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快步离开报名处。但那些充满嫉妒和恶意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让他后背发凉。
显然，他在秘境中“暴富”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而传播这消息的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赵虎那帮杂碎，或者他们背后那个还没露面的“张师兄”！
麻烦，总是如影随形。
刚回到杂役区的小屋附近，林小凡又撞见了一个他此刻并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柳如丝正笑吟吟地倚在他那扇还没完全修好的破门边。
今天她穿了一身烟霞色的曳地长裙，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白皙诱人的锁骨。裙身上用暗金丝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泽。云鬓微松，斜插着一支赤金步摇，随着她轻轻摆动的团扇，流苏摇曳生姿。她整个人就像一朵盛放的、带着毒刺的娇艳花朵，慵懒而又危险。
“哟~我们的小功臣回来啦？”柳如丝眼波流转，声音又软又媚，带着戏谑的尾音，“姐姐我可是听说了哦，在秘境里大发神威，赚得盆满钵满呢~”
林小凡头皮发麻，硬着头皮上前行礼：“柳执事。”
“这么生分干嘛？”柳如丝用团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幽兰混合着麝香的馥郁气息扑面而来，“叫姐姐就好。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姐姐我的那个‘小任务’，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你看，你现在贡献点也多了，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她又开始催命了！林小凡心里叫苦不迭。那劳什子留影玉和药渣，是那么容易弄的吗？
“柳执事……呃，姐姐，”林小凡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这还得从长计议啊，李师姐和姜师妹那边，看得紧，实在不好下手……”
“哦？”柳如丝挑眉，笑容越发深邃，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呵气如兰，“可我听说，你和李师侄、姜师侄她们，关系不是处得挺‘融洽’的嘛？一起做任务，一起分灵草……说不定，她们很乐意帮你这个‘小忙’呢？”
林小凡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这女人消息也太灵通了！秘境里那么点破事她都知道？！
“那是意外，纯属意外……”林小凡干笑着解释。
“是不是意外，姐姐我可不在乎。”柳如丝用团扇掩着嘴，轻笑一声，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我只在乎结果。小家伙，别忘了，‘影煞’的杀手可能还在暗处盯着你呢。还有啊……”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飘忽莫测：“宗门里最近有些关于你的小谣言，传得可是有点难听呢。说什么……你那些贡献点，来路不明？甚至可能和某些失踪的弟子有关？虽然姐姐我是不信啦，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哦~若是哪天戒律堂正式介入调查……啧啧。”
林小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果然是她！或者至少有她的推波助澜！这女人一边用“影煞”威胁他，一边又暗中散布谣言制造压力，逼他就范！
“当然啦，”柳如丝又瞬间变回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用扇子轻轻点了点林小凡的胸口，“如果你能尽快完成姐姐我的‘小任务’，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那这些小小的谣言，姐姐我顺手帮你压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哦~毕竟，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呢~”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这女人简直把pUA玩出花来了！
林小凡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含糊地应道：“我……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哦。”柳如丝笑靥如花，语气却不容置疑，“姐姐我等你的好消息~对了，小比要加油哦，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一阵香风，摇曳生姿地走了。
林小凡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就像被蜘蛛网缠住的小虫子，越挣扎缠得越紧。
他叹了口气，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正准备回屋研究一下那本《万物杂论》压压惊，隔壁屋的石铁探出了他那憨厚的脑袋。
“小凡哥，你回来啦？刚才有个灵植堂的小姑娘给你送东西来了，放我这儿了。”石铁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篮。
林小凡接过竹篮，里面是几株新鲜的、散发着宁静气息的静魂草，品相比他自己种的好多了。旁边还有一个小陶罐，打开一看，是泡好的安神花茶，清香扑鼻。竹篮边放着一张素笺，上面是一行娟秀小巧的字：“林师兄，听闻您备战小比，望此物能助您宁心静神。——陈芸”
是那个害羞又善良的灵植堂小姑娘。林小凡心里一暖。在这充满算计和恶意的环境里，这点默默的关怀显得格外珍贵。
“谢了，铁子。”林小凡对石铁道了声谢，拿着竹篮回了屋。
他刚给自己倒了杯花茶，还没喝上一口，窗外就传来一阵欢快得像小麻雀一样的声音。
“林师兄！林师兄你在吗？”
姜灵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今天她穿了一身嫩黄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配上圆溜溜的大眼睛和红扑扑的脸蛋，可爱得像年画里的娃娃。她手里宝贝似的捧着好几个玉瓶。
“林师兄！听说你要参加小比啦！太好了！”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兴奋，“我特意给你炼制了好多新丹药！你看你看！”
她一股脑地把玉瓶塞进林小凡怀里：“这个是‘超级精力丸’！吃了三天不困！这个是‘金刚不坏丹’！能临时提升防御！还有这个‘神行百变散’！撒出去能干扰对手视线！都是我最新研制的哦！”
林小凡看着怀里这些颜色诡异、气味更加诡异的丹药，嘴角微微抽搐。姜师妹的好意他心领了，但这些丹药的效果……他实在是持保留态度。上次那“活力丸”让他亢奋得差点把屋顶捅个窟窿。
“多谢姜师妹……”林小凡艰难地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姜灵儿摆着小手，忽然又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小声问：“对了，林师兄，我听说……李师姐最近老是去找你？她是不是又想让你帮她干那些又脏又累的精细活儿？你可别答应她！她那个炼器狂魔，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不对，是不懂体恤师兄！你需要什么丹药，找我嘛！”
得，这位小姑奶奶也听到风声了，这是跑来宣告主权和拉拢关系了？
林小凡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含糊地应付：“没有没有，李师姐就是请教一些问题……交流，纯属学术交流……”
“哦……”姜灵儿撅了撅嘴，明显不太相信，但也没再追问，只是又强调了一遍，“反正师兄你需要帮忙就找我！我比李师姐靠谱多了！”
送走这位小祖宗，林小凡看着桌上静魂草、安神茶和一堆效果不明的丹药，哭笑不得。
这真是冰火两重天。一边是苏沐清的地狱训练、柳如丝的死亡威胁和暗处的谣言中伤；另一边又是陈芸的默默关心、姜灵儿的热情（但危险）支援。
还有那个虽然嘴巴毒但偶尔也会顺手帮点小忙的李菲菲……
林小凡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就像个在钢丝上跳舞的杂技演员，脚下是深渊，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递杆子、甚至想晃钢丝的人。
他拿起陈芸送的安神茶喝了一口，淡淡的清香确实让烦躁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然后，他目光坚定地拿出了那本破旧的《万物杂论》和那块冰冷的“废铁”。
压力再大，日子也得过。羊毛，也得继续薅！
只有自己变得更有用，掌握更多的底牌，才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中，找到那一线生机。
外门小比……或许不只是一个赚取奖励的机会，也可能是一个展示价值、转移视线、甚至……反击的舞台？
当然，前提是，他能在苏沐清的加倍“关爱”下活到那个时候……
林小凡打了个冷颤，赶紧又灌了一大口安神茶。
未来的日子，注定是水深火热，痛并快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