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姑娘？忙着呢？”
林小凡脸上堆着自认为最和蔼可亲（实则像极了拿着棒棒糖诱拐小朋友的怪叔叔）的笑容，晃了晃手里那块香气四溢、灵气氤氲的小兔糕。
那“哐！哐！哐！”的巨响戛然而止。
正举着巨大石碾子砸得起劲的阿竹猛地停下动作，头顶那对毛茸茸的黑色圆耳朵像雷达似的“嗖”地竖了起来，灵敏地转动着，精准地锁定了香气的来源。
她那双黑白分明、纯净得像林间清泉的大眼睛，瞬间就瞪圆了，直勾勾地盯着林小凡手里那块白白嫩嫩、还做成可爱小兔子形状的糕点，一眨不眨。
小巧的鼻翼用力抽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小极轻的、类似于小兽满足时的“咕噜”声。连她屁股后面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都下意识地、欢快地摇动了起来，扫起地面一小片灰尘。
“糕……糕糕……”她小声地、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像只看到了最爱零食的小熊猫。
那千斤重的石碾子还举在她手里，仿佛轻若无物，但这副眼巴巴的馋嘴模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萌。
林小凡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美食攻势对这单纯的兽娘果然有效！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无害，慢慢走近几步，将小兔糕递过去：“是啊，好吃的糕糕，香香甜甜的，还给……呃，补充灵力哦。”他差点顺嘴说出“还给精神力”，赶紧刹住车。
阿竹的目光完全被糕点吸引，根本顾不上林小凡说了什么。她“咚”地一声把石碾子扔到一边（地面又震动了一下），伸出两只沾了点灰尘却依旧白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小兔糕，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她先是用鼻子陶醉地嗅了嗅，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下。
下一秒，她整张圆嘟嘟的小脸都亮了起来，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两条缝。
“好次！”她含糊不清地欢呼一声，啊呜一口，就把大半块糕点塞进了嘴里，腮帮子瞬间鼓得像只囤食的小仓鼠，满足地咀嚼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小动物般的声音。
林小凡看着她这毫无防备、极易满足的样子，心里那点利用人的负罪感稍稍减轻了些。罢了罢了，以后有机会多给她弄点好吃的补偿吧。
趁着阿竹沉浸在美食中，林小凡赶紧说明来意：“阿竹姑娘，糕糕好吃吗？”
“嗯嗯！”阿竹用力点头，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那我以后还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好！”阿竹的回答干脆利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会移动的零食发放机。
“不过呢，现在有个小忙，想请阿竹姑娘帮一下。”林小凡图穷匕见，露出“真面目”，“我丢了几桶很好喝的水，里面也有灵气哦，香香的，找不到的话，我会被很凶很凶的师姐骂的……阿竹姑娘鼻子这么灵，能帮我闻闻，找找看在哪里吗？”
他尽量用简单直白、阿竹能听懂的语言描述。
阿竹歪着头，嚼着糕点，消化着林小凡的话，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水……好喝的……香香的……被骂？”
她似乎对“被很凶的师姐骂”这件事有点感同身受，小眉头皱了起来，用力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拍了拍小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仗义模样：“唔！阿竹帮你找！谁骂你，阿竹……阿竹帮你打她！”
说着还挥舞了一下她那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实则能轻松举起石碾子的小拳头。
林小凡冷汗差点下来，赶紧摆手：“不用打不用打！找到水就行了！找到水就不会被骂了！”
“哦……”阿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那对毛茸茸的耳朵抖动得更加频繁，像是在接收着空气中无形的信号。
林小凡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这可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会场嘈杂，各种气味混杂——灵植的清香、修士的体味、食物的香气、甚至还有灵兽的骚味……要在这么多气味中精准定位五桶被刻意隐藏的灵泉水，难度无异于在前世菜市场里找出一颗特定的葱花。
时间一点点过去。
阿竹的小鼻子不停地抽动着，眉头越皱越紧，似乎遇到了困难。
林小凡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连阿竹也找不到？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阿竹忽然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指向西北方向，语气肯定地说：“那边！有好几股淡淡的、甜甜的水味！藏在地下面！还有一个……臭臭的人的味道在旁边！”
找到了！而且连王霸天（大概率是他）的臭味都闻到了？！
林小凡狂喜！这兽娘的鼻子简直是神器啊！
“太好了！阿竹你太厉害了！”林小凡由衷地夸赞，“快带我去！”
“嗯！”受到夸奖的阿竹更加起劲，尾巴翘得老高，一把拉住林小凡的手腕，“跟我来！”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林小凡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差点被她带得飞起来！
“等……等等！阿竹！慢点！隐蔽！要隐蔽！”林小凡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被王霸天的人看见，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阿竹闻言，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要隐蔽，但还是听话地放缓了脚步，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林小凡喘了口气，压低声音：“我们偷偷过去，不要被那个‘臭臭的人’发现，好不好？”
“哦！偷偷的！像抓蝴蝶一样！”阿竹恍然大悟，眼睛一亮，立刻进入了“潜行”模式——她弓起腰，蹑手蹑脚，耳朵却竖得笔直，尾巴也紧张地绷着，一副如临大敌却又异常认真的可爱模样。
林小凡忍着笑，也跟着她，一人一兽（？）像做贼一样，借着帐篷、杂物堆的掩护，朝着西北角摸去。
越靠近西北角，人越少。这里已经靠近会场边缘，堆放的多是一些暂时用不上的建材和废弃物。
阿竹在一个巨大的、用来堆放废弃擂台上拆下来的破损防御阵法基石的杂物堆前停了下来，小巧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然后指着杂物堆最里面，非常肯定地小声说：“就在那里面！味道最浓！臭臭的人的味道也是在这里留下的，刚走不久！”
林小凡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破损石材，头皮一阵发麻。这要是靠他自己，找到明天也搬不开啊！
“阿竹……能不能……帮我把这些石头搬开一点？”林小凡试探着问。
“好呀！”阿竹答应得无比爽快。
只见她走到石堆前，伸出那双看似纤细的胳膊，抱住一块比她还高的巨大断碑，嘴里发出轻轻的“嘿咻”声，然后毫不费力地就将它搬了起来，放到一边！
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她就像个不知疲倦的人形起重机，而且还是静音版的！那些沉重的石材在她手里轻得像泡沫砖！
林小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呐喊：“这战斗力！这效率！要是能拐来当长期苦力……啊不是，当合作伙伴，我还扫什么地啊！直接去承包宗门基建工程算了！”
很快，杂物堆被阿竹清出了一个小缺口。
果然！里面赫然藏着五个熟悉的、带有青云宗标记的木桶！正是丢失的灵泉水！
林小凡大喜，赶紧上前检查。桶盖都被封得好好的，里面的灵泉水一滴没少！
“找到了！阿竹！你真是太棒了！”林小凡激动得差点想抱住阿竹转一圈，但考虑到双方战斗力差距，还是忍住了。
阿竹听到夸奖，开心地眯起眼，尾巴摇得像螺旋桨，邀功似的指着水桶：“糕糕！水找到了！糕糕！”
“有有有！下次一定给你带更多糕糕！”林小凡满口答应，心里琢磨着怎么从姜灵儿那里再忽悠点零食过来。
现在水找到了，接下来就是怎么“人赃并获”了！
王霸天那孙子，肯定以为藏得天衣无缝，说不定正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林小凡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没有立刻把水桶搬出来，而是让阿竹又把石头稍微挪回去一些，恢复到看起来没人动过的样子，只留下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用于确认。
“阿竹，你先回去继续玩……呃，工作吧。”林小凡对阿竹说，“记住，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哦！包括那个‘臭臭的人’！”
阿竹用力点头，一脸“我懂我懂”的神秘表情：“秘密！阿竹最会保密了！”（林小凡对此深表怀疑）
看着阿竹蹦蹦跳跳、甩着大尾巴离开的背影，林小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霸天啊王霸天，你千算万算，算不到哥们儿我有“兽形自走雷达”外加“神力挖掘机”吧？
他没有立刻去找苏沐清汇报。现在去，王霸天大可以矢口否认，说是别人栽赃嫁祸。
他要等！等一个王霸天自己跳出来的机会！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恢复那副“愁眉苦脸”、“走投无路”的表情，慢吞吞地回到了物资点。
看到他回来，而且两手空空，一脸“沮丧”，王霸天脸上的得意和嘲讽几乎掩饰不住。
“哟~林大管事~办法想得怎么样了？五桶灵泉水呢？难不成被你自己喝光了？”王霸天阴阳怪气地大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
其他杂役也纷纷看过来，眼神各异。
林小凡心里冷笑，面上却叹了口气，演技爆棚：“王师兄说笑了……我……我再想想办法……”他故意说得底气不足，眼神躲闪。
王霸天更加确信林小凡已经无计可施，心中大定，故意提高了音量：“想办法？我看你是想不出办法了吧！苏师姐只给你一天时间！到时候交不出水，我看你怎么交代！哼，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废物就是废物！”
林小凡任由他嘲讽，只是低着头，一副无力反驳的样子，心里却在默默计时。
吵吧，骂吧，现在跳得越欢，等会儿脸打得越疼！
果然，王霸天见林小凡“无力反抗”，越发得意，几乎认定自己已经赢了。他甚至开始和其他跟班大声“议论”起来。
“我看啊，某些人就是手脚不干净！”
“就是！说不定早就偷偷卖掉了！”
“等着被赶出宗门吧！”
他们的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附近其他堂口弟子的注意，对着林小凡指指点点。
林小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围观群众越多越好！
时机差不多了！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那副“沮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和冷静，目光直射王霸天，声音清晰而响亮：“王师兄，你就这么肯定我找不到水？还是说……你早就知道那五桶水在哪里，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王霸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林小凡！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弄丢了水，还想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去看看就知道了。”林小凡不再跟他废话，转身对着不远处一位正好路过、穿着执法队服饰的弟子（并非柳如丝那队）朗声道，“这位师兄！请留步！弟子发现丢失宗门物资的重要线索，可否请您做个见证，一同前往查看？”
那执法弟子愣了一下，看了看林小凡，又看了看脸色大变的王霸天，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可。”
王霸天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色厉内荏地吼道：“林小凡！你搞什么鬼？！”
“搞什么鬼？”林小凡冷笑一声，“当然是去找鬼啊！王师兄，敢不敢一起去西北角的废弃石材堆那里看看？”
听到“西北角废弃石材堆”几个字，王霸天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
他……他怎么知道的？！那里那么隐蔽！他怎么可能找到？！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霸天还想狡辩，但颤抖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不知道没关系，去看看就知道了。”林小凡不再给他机会，对那执法弟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兄，请！”
那执法弟子也看出了端倪，脸色严肃起来：“带路！”
林小凡领头，执法弟子紧随其后，王霸天脸色灰白、脚步虚浮地被裹挟着，后面还跟了一大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西北角杂物堆。
不用林小凡指挥，那执法弟子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阿竹搬动后留下的缝隙以及里面露出的木桶一角！
他上前，三两下扒开石头。
五桶完好无损的灵泉水，赫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哗——！”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真的在这里！”
“是谁藏的？！”
“肯定是王霸天！刚才就他叫得最凶！”
“真不要脸！自己偷东西还栽赃别人！”
王霸天看到那五桶水，如同见了鬼一样，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脸上彻底没了血色，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怎么会……”
铁证如山！
那执法弟子脸色铁青，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王霸天：“王霸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盗窃宗门物资，栽赃同门！跟我去戒律堂走一趟！”
“不！不是我！是……是……”王霸天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狡辩，想拉同伙下水，但在执法弟子冰冷的注视下，终究没敢说出来，只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两个执法弟子上前，毫不客气地将他架了起来。
王霸天被拖走时，经过林小凡身边，他用一种极度怨毒、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林小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林小凡……你……你给我等着……”
林小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等着？等你从戒律堂出来再说吧。
这场闹剧，终于以王霸天的彻底完蛋而告终。
围观人群看着林小凡的眼神，充满了惊叹、好奇和一丝敬畏。
这个杂役……好像真有点邪门啊！
林小凡却顾不上享受这胜利的时刻，他赶紧对那执法弟子道：“师兄，丢失的灵泉水已然寻回，还请师兄查验无误后，弟子需尽快送回物资点，以免影响小比使用。”
执法弟子点了点头，查验无误后，让人帮忙将水桶搬了回去。
风波平息。
林小凡看着恢复正常的物资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又渡过一劫。
而且，还顺便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他心情愉悦地拿起登记簿，准备将这笔“失而复得”的账目补上。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座较高的阁楼窗边，一道绛紫色的窈窕身影，正将下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柳如丝轻摇着一把团扇，桃花眼中闪烁着极其感兴趣的光芒，红唇微启，喃喃自语：
“有意思……真有意思……不仅能搞定李菲菲那个眼高于顶的小丫头，还能让灵植堂那个害羞的小妹妹感激涕零，现在连看守灵兽园的那只傻乎乎的食铁兽都愿意帮他……”
“林小凡……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呢？”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仿佛找到了新奇玩具般的笑容。
“看来……是时候给你一点‘特别’的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