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试验场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沙盘上，代表“蓝军”（无人机蜂群攻击方）的密集蓝色光点，正从三个前沿基地不断涌出，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云团”。对面，“红军”（防御方）的防空阵地、电磁干扰站、战斗机巡逻航线等，构成了一个立体、严密的现代化防空网络。
李战将军站在指挥台前，身旁是“蜂群”项目总工程师赵一明博士。赵博士眼中闪烁着技术狂人特有的光芒，介绍道：“将军，此次参演的‘蜂鸟’攻击无人机共1024架，每架成本仅相当于一枚传统防空导弹。它们不具备隐形能力，速度也不快，但核心是群体智能。”
“如何智能？”将军问道。
“它们没有传统长机概念，通过自组网数据链和内置的协同算法，形成一个分布式大脑。”赵博士指向沙盘，“任何一架无人机被击落，其未完成的任务和目标数据会瞬间被邻近的无人机接管。它们能根据战场电磁环境、敌方防空火力配置，自主规划攻击路径，实现真正的自适应饱和攻击。”
演练开始： “蓝军”指挥部只下达了一个简单指令：“蜂群”出击，清除“红军”A区域所有防空节点。
第一波：电磁迷雾中的突防
“红军”率先发动强电磁干扰，试图瘫痪“蜂群”的通讯。然而，“蜂鸟”机群迅速切换至低概率截获的跳频模式，并降低通讯频率，以牺牲部分数据传输速度为代价，保持了基本的群体链接。整个机群如同潜入深海的鱼群，队形微微一滞，随即散开，利用低空地形起伏，继续向前涌动。
第二波：防空火网的绞杀
“红军”的防空系统开火了。密集的近防炮火舌和防空导弹划破天际，冲在最前的“蜂鸟”接连化作火球。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蓝色光点迅速消失。
但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后续的“蜂鸟”并非无谓送死，它们通过前方无人机被击落前传回的最后数据，瞬间共享了防空火力的精确位置、射界和射击间隔。整个“蜂群”如同拥有集体意识，立刻调整队形，一部分无人机主动爬升，吸引火力；另一部分则贴地飞行，以极其危险的姿态从火力死角突入；更有无人机释放出携带的诱饵弹，进一步扰乱敌方雷达。
第三波：智能饱和与任务分化
突破外层防空后，“蜂群”展现了真正的智能。它们并非一窝蜂冲向同一个目标，而是根据预设的优先级和实时评估的威胁等级，自主分化为多个任务集群：
“自杀”集群： 约200架无人机，以自杀式攻击，精准撞击“红军”的雷达阵面和导弹发射车。
“侦察”集群： 数十架携带高爆弹药的无人机，在战场上空盘旋，将实时画面传回，并标识出隐藏的机动防空力量。
“压制”集群： 携带小型电磁干扰设备的无人机，对残余的防空指挥节点进行“贴身”干扰。
“狙击”集群： 少数携带穿甲弹头的无人机，在“侦察”集群引导下，对最具价值的目标（如指挥车）进行俯冲攻击。
第四波：协同与防御
演练进入后半段，“红军”派出武装直升机群试图剿灭“蜂群”。此时，“蜂鸟”机群再次展现协同防御能力：它们迅速聚拢，形成密集的防御球阵，利用机载的小型激光致盲装置对直升机飞行员进行干扰，同时部分无人机主动撞击直升机旋翼。这种“以数量换质量”的战术，让昂贵的直升机束手无策。
演练结束： 十五分钟后，沙盘上代表“红军”A区域防空力量的红色符号大部分熄灭。而“蓝军”的蓝色光点也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系统评估：“蜂群”成功完成任务，战损比远低于传统空中突击方式，且极大地消耗了敌方的昂贵防空资源。
战后复盘与沉思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种铺天盖地、前赴后继、又充满诡异智慧的作战方式所震撼。
“效率惊人，成本优势巨大。”一位防空部队的指挥官面色凝重，“我们的防空体系，在真正的智能饱和攻击面前，显得如此单薄和昂贵。”
李战将军转向赵博士，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它们的‘自主开火’权限，设定在什么级别？”
赵博士立刻回答：“将军，目前所有‘蜂鸟’的最终攻击授权，仍由后方指挥中心的人类操作员确认。系统只有战术规避和自卫权限。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在强电磁干扰和通讯中断的极端情况下，我们设定了‘任务持续’模式，它们会基于最后接收到的指令和预设逻辑，尝试继续完成任务。这是最大的伦理风险点。”
将军沉默良久，望着沙盘上那些仍在自动巡弋、执行战场清扫任务的剩余无人机，缓缓说道：
“我们释放的不是一架架无人机，而是一种新的战争形态。它便宜到可以大规模使用，智能到可以自主协作，这打破了传统的力量平衡。今天，我们演练的是用它攻击防空系统。明天，它可能被用于城市巷战，甚至……更复杂的场景。”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博士和所有在场人员：“技术上的成功，只是第一步。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为这种力量套上伦理和法律的‘缰绳’。‘蜂群’的最终开关，必须，也永远，掌握在拥有道德判断力的人手中。 否则，我们打开的将不是胜利之门，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戈壁的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远处，最后一架“蜂鸟”无人机正自动返航，精准地落入回收舱。这场演练的胜利，带给人们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深沉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