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前往京师的火车上,绿珠对着张锐轩嘟囔着,背对的时候还会扬起小拳头。
张锐轩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斜躺着说道:“绿珠,是不是你在背后腹议少爷我绝情。”
张锐轩将几个盐商的女儿还有谢玉都安排到了天津珠场,一个都没有带回京师去。
在绿珠心里,天津珠场就是如同皇帝将妃子打入冷宫一样,马绒就是因为求子误入淫僧庙触怒了少爷,才从京师来到天津珠场。
少爷前几天还和这些人你侬我侬的,如今就打入万丈深渊,让绿珠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心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被少爷烦了,打入万丈深渊。
张锐轩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别说是你家少爷我,就是陛下也是有很多不得已。”张锐轩伸手摸乱了绿珠的秀发说道:“你们几个珠是不一样的,我们是自小的情分。”
绿珠被张锐轩摸得脸颊发烫,小拳头却没再扬起,只是撅着嘴转过身,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可谢姑娘她们……前几日还陪少爷在游瘦西湖,谢姑娘还为少爷弹了《清平乐》呢?”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少爷有自己的考量,天津是一个好地方。”张锐轩将绿珠抱在自己怀里,享受此刻难得的温存。
朱厚照匆匆的召自己回京,什么议题也没有说:“本身就让人很生疑。”
一般来说陛下召人入宫,都需要说一个大概方向,臣子也好准备方案,最后讨论细节,完善方案,交给地方上去推行。
天津知府衙门陆氏害喜的厉害,文博也放下公文,来到夫人闺房,文博脸上笑呵呵的,真的是没有想到夫人四十岁了还能再怀上一胎。
陆氏刚刚干呕完了白了文博一眼,陆明没有什么胃口,泡了一碗葛粉,洒上一些葡萄糖和乳清蛋白粉。
陆氏听说张锐轩路过天津,心里还是有些触动,那个为张锐轩做的香囊还在压箱底。
陆氏问道:“这小侯爷这次怎么没有在天津多留几天?他在天津这么大产业交给李侄女一个人放心嘛!”
文博摇了摇头笑道:“天津油坊算什么,不过是小侯爷众多产业中一个小的。”
文博作为天津知府,对此门清,天津那个珠场规模比油坊大的多了,一年的税额是油坊的好几倍。
陆氏失声道:“还有别的产业?”陆氏和李香凝相认后,张锐轩离开天津后,陆氏去过一次天津油坊生产车间,总算知道这个油坊生产的不是食用油。是化妆品和防冻霜这些原材料,都是供应京师的。
就这个油坊一年的银子都是文博俸禄加田产的十几倍。那一刻陆氏算是知道为啥小侯爷有大明财神爷的名头。
今天听到丈夫文博说,只是一个小产业,更是震惊了,陆氏下意识的双手捂住小肚子。
文博看到陆氏这副表情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没有吓到你吧!实话告诉你,你谢桌子上的这些瓶瓶罐罐,绝大多数都是小侯爷的产业生产的产品,剩下的也多多少少和小侯爷的产业有些关联。”
不过文博并不嫉妒,强如小侯爷这种人,已经上文博不敢嫉妒了。而且小侯爷产业愿意照章纳税,这就让文博很高兴。大明勋贵是不怎么愿意纳税,当然大明的官绅也不喜欢纳税,大家就谁也不笑话谁。
陆氏突然感觉自己太傻了,应该问这个小贼要,可是一想到用什么方式去要?又是一阵头疼。
文博不明白陆氏在想什么,还以为是怀孕很辛苦,真诚的看着陆氏,安慰道:“好了,别想了,这个富贵我们没有那个福份,不过我们也不差。”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是说说而已,天津府虽然是一个年轻的府,可是经济一点不比老牌知府差,这里是京师门户,水路交通要道。京(京师)-京(南京)铁路从这里经过,也是北煤南运的通道。
是的,张锐轩还没有规划秦皇岛这个后世运煤通道,现在都是从天津出海。
陆氏轻轻靠在文博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皂角气息,这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熟悉味道,可此刻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搅得乱糟糟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总也安定不下来。
陆氏下意识地将手护在隆起的小腹上,指尖隔着薄薄的锦缎,能隐约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的悸动,这触感让既温暖又慌乱。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日子,在李香凝的油坊后宅内的画面,张锐轩依旧是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言谈间意气风发,短短几天日子给了陆氏前所未有的鲜活。
让陆氏知道明明是飞蛾扑火,可是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四十岁的年纪,本已是断了念想的时候,这突如其来的孩子,竟让陆氏莫名生出几分惶恐。
“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文博感受到肩头的人儿气息不稳,低头握住陆氏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安稳的力量,“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再去叫大夫来看看?”
陆氏摇摇头,将脸埋得更深些,声音细若蚊蚋:“不用,就是……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陆氏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压下那些纷乱的念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文博的衣袖。
怎么会不是文博的呢?。一定是自己近来怀了孕,心思变得敏感多疑,才会冒出这般荒唐的想法。
张锐轩于陆氏而言,终究不过是过客,如同那个静静躺在箱底香囊和金步瑶。
陆氏那日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带过这个金步瑶,有时候一个人的时候会倒出来,摩挲着这支金步瑶。
陆氏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文博温柔的眉眼,主动往怀里靠了靠,声音里带着几分娇憨的依赖:“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你在真好。这孩子能来,也是我们的福气。”
文博闻言,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轻轻拍着陆氏的背:“都老夫老妻,还在想这些做什么,少年夫妻老来伴。”
陆氏靠在文博温暖的怀抱里,听到文博的这句,少年夫妻老来伴,身子僵硬了一会儿,心里吐槽:什么少年夫妻老来伴,老娘很老吗?才四十而已,就成为老来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