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副厂长李怀德的办公室里，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映得办公桌上的搪瓷缸子泛着冷光。他的目光在许大茂那张带着谄媚的脸上扫了个来回，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桌上的文件，慢悠悠点头：“哦，放映组的小许，有点印象——上次厂庆放电影，还是你调的片子。”
许大茂立刻弓了弓腰，脸上的笑更殷勤了：“李厂长好记性！”
“食堂学徒的名额紧得很。”李怀德话锋一转，语气沉了沉，带着公事公办的威严，“按规矩走外路办，最少得六百块打点关系，而且现在排队的人多，还得排到下个月才能轮上。”
许大茂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脸“唰”地就白了——他兜里总共就揣着四百块，还是跟亲戚东拼西凑的。嘴唇动了动刚要上前讨价，站在一旁的何雨柱已稳稳接过话头：“李哥，都是自家人，别来这套虚的。”
李怀德抬眼看向他，眉梢挑了挑：“怎么，柱子你要替他说情？”
“不是说情，是实在事。”何雨柱往前站了半步，语气诚恳，“他这亲戚我亲自见过，手脚勤快，为人也踏实，刚好我师兄曾明远在食堂后厨忙不过来，正缺个得力帮手。看我的薄面，匀出个情面，四百块，这周就让他来报到——也省得我师兄天天跟我喊人手不够。”
李怀德盯着何雨柱那双沉稳的眼睛看了两秒，忽然“啪”地拍着桌子笑出声：“你小子，就专挑我的难处在行！明知道食堂名额是块香饽饽，还偏要从我这儿挖。”笑声收住，他摆了摆手，语气松了下来，“行，谁让你小子上次帮我弄的那批粮解了大急呢？给你这个面子，准了。”
许大茂悬着的心“咚”地落了地，额角的冷汗都来不及擦，忙不迭从随身的蓝布包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钱，数了三遍才敢递过去，手指都因激动发颤：“谢谢李厂长！谢谢柱子哥！”
李怀德接过钱，随手丢进办公桌的抽屉里，“砰”地一声关上。他看向何雨柱时，脸上的笑意已淡得没了踪影，眉头拧成个川字：“差事办妥了，但柱子，我这儿也有桩麻烦事，正愁得夜里睡不着觉。”
何雨柱刚要接话，许大茂立刻嗅出两人要谈厂里的核心事，自己在这儿纯属碍眼。他悄悄往后缩了两步，脸上堆着识趣的笑：“柱子哥，李副厂长，您二位先聊正事，我就在走廊尽头候着，绝不进来搅局。”不等两人应声，他轻手轻脚地带上办公室的门，动作轻得生怕碰响门轴上的铜环。门合上的瞬间，他攥着空了大半的布包，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这事儿总算成了，这答应大舅哥的事情成了也能松口气了。
办公室里的氛围瞬间沉了下来。李怀德起身踱到窗边，望着楼下穿着蓝色工装、往来穿梭的工人，声音压得极低：“上个月托你弄的五十吨粮食，还记得吧？本来安安稳稳盘在西仓库里，我都跟食堂那边打好招呼，说能撑到年底不用愁粮，哪成想被上级领导知道了，硬调拨走四十四吨，说是支援隔壁重型机械厂的工人。”
他顿了顿，转身快步走到何雨柱面前，双手撑在桌沿上，眼里满是急切：“咱厂上万号工人，食堂天天三顿开伙，现在仓库里就剩你弄来的6吨粮，再加上厂里那点日渐缩减的配额，撑死了也就够半个月。这要是断了粮，工人们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开机器？到时候耽误了生产任务，我这副厂长的位置都坐不稳！”
何雨柱闻言，故意蹙起眉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着，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他早等着李怀德开口，系统空间里那几百吨粮食再不“消化”些，都快堆到墙角占地方了。“李哥，不是我驳你面子，这事儿真棘手。”他往门口瞥了眼，确认门已经关严，声音压得更低，“我那渠道是南方的老关系，专做山货杂粮生意的。上次弄五十吨，还是他托了运煤的船悄悄捎过来的，半道差点被沿江的关卡截了，险得很。”
话锋一顿，他故意露出思索的神色，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心里却飞快盘算起来：系统空间里的粮食虽多，但一次出太多容易引人怀疑。按厂里上万工人的消耗量，三十吨刚好能撑到月底，既解了李怀德的燃眉之急，又不会显得自己的渠道太“神通广大”，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前几天那边捎信来，说新收了一批秋粮，有小麦也有大米，质量都不错，就是没说具体数量，说是得看近期的调运情况才敢定——现在查得严，他们也怕出岔子。”何雨柱语气诚恳，“我没法拍胸脯打包票，得先给那边发个电报，问问有多少富余，还有最近运输的风险怎么样。”
“这是自然，必须问仔细！”李怀德连忙点头，生怕自己催得太急坏了事儿。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补充道：“你要是方便的话，最好现在就去传达室发报。这样，这几天我给你算外勤，不用来食堂打卡，食堂的活儿我让你师兄曾明远盯着，你就专心把粮食的事落实好。不管是车马费还是电报费，直接去财务科报，不用你掏一分钱！”
何雨柱见他彻底上了心，才慢悠悠抛出另一个消息，像是随口提起似的：“对了，我那老关系那儿不光有粮，还有批好东西——山里的猎户刚打的野兔子，他雇人杀好褪净了，用冰块冻在冰窖里，一共三千多斤。说是最近城里查山货查得严，不好卖，问我有没有门路处理，价格比市价低两成，很划算。”
“要！必须要！”李怀德想都没想就拍了板，脸上的愁云瞬间散了个干净，眼睛都亮了起来，“现在肉票比金子都金贵，食堂里都快俩礼拜没给工人们见荤腥了，前天还有几个老工人来找我抱怨，说干活没力气。兔子肉炖萝卜、红烧兔肉、辣炒兔丁，都是顶饱的硬菜！你跟你那老关系说，兔子肉我们全要了，钱一起算。我现在就让财务科把款项备好，现金美金都行，你啥时候要啥时候拿！”
何雨柱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依旧稳得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行，我今晚就给那边发加急电报，让他尽快用运粮的船一起送来，到时候直接卸到上次那间西仓库，你把钥匙给我就行。许大茂亲戚的事我也盯紧，下周一开始就让他来食堂学徒，我亲自带几天，保证把基础活儿教会。”
他起身要走，李怀德忙快步上前拉住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包崭新的牡丹烟，往他口袋里一塞，语气恳切又带着感激：“柱子，关键时候还是你靠谱，你真是我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