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四十分,李小邪的皮卡稳稳停在了临市经济开发区,星火路99号——金鼎物流仓库的大门外。
这里远离市中心,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几座巨大的仓库轮廓在零星的路灯下矗立着,像一头头沉睡的巨兽。指定的3号仓库亮着灯,卷帘门半开着。
李小邪拎起副驾上的包裹,下车,走了过去。他看似随意,但全身肌肉都处于微绷状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人吗?送外卖的,找张主管。”他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
仓库里堆满了各种货箱和木架,空气里弥漫着金属、机油和灰尘的味道。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干瘦、头发乱得像鸟窝的老头,正蹲在一个打开的仪器箱前,手里拿着电烙铁,对着里面一堆复杂的电路板戳戳点点,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到声音,老头头也不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放那边桌上!钱在桌子下面的信封里,自己拿!别打扰我,正到关键处呢!”
李小邪挑了挑眉,依言将包裹放在旁边一张堆满各种工具和零件、几乎找不到空处的桌子上。他弯腰,果然在桌子底下摸到一个厚厚的信封。捏了捏,厚度和手感都对,确实是五千现金。
任务完成,报酬到手。似乎一切正常。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那老头正在捣鼓的仪器,以及他手边放着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元件。那些元件的规格和工艺,不像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货色,倒像是……某种定制或者军用品级的玩意儿。
而且,这老头的做派,这仓库的环境……总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一种属于“那个世界”的、与技术宅和怪咖为伍的熟悉感。
鬼使神差地,李小邪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门框上,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朝着里面说道:“老爷子,你这块FpGA芯片的散热片装反了,而且型号太老,扛不住你旁边那块电源模块的瞬时峰值电流,再通电三次以内必烧。”
老头忙碌的手猛地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晶亮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用胶带缠着腿的眼镜。他上下打量着李小邪,目光里充满了审视和惊奇。
“你小子……懂这个?”老头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不耐烦,而是带着浓浓的兴趣。
“略懂一点,家里有个长辈,也喜欢捣鼓这些破铜烂铁。”李小邪吐了个烟圈,语气随意。
“破铜烂铁?”老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那堆仪器,“你懂个屁!这是最新……呃,反正很高端的东西!算了,跟你这送外卖的说不着!”
他嘴上这么说,却又忍不住追问:“你说散热片装反了?还有型号老?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小邪走过去,随手拿起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元件看了看,又指了指仪器内部的几个布线节点:“经验之谈。而且,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接地处理有点问题,高频干扰下容易出幺蛾子。”
老头凑过来,顺着李小邪指的地方仔细看,越看眼睛越亮,嘴里不住地啧啧称奇:“嘿!神了!还真让你说着了!老鬼介绍来的人,果然有点门道!”
老鬼?
李小邪心中一动。果然和鬼手师叔有关。
“东西送到,钱也拿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李小邪不想多待,掐灭烟头,准备告辞。
“等等!”老头却叫住了他,转身在那一堆零件里翻找起来,嘴里嘀咕着,“不能让你白指点……那老鬼抠门,估计也没给你啥好东西……喏,这个给你!”
他塞给李小邪一个只有U盘大小、通体黑色、入手冰凉、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小方块。
“这是?”
“一个小玩意儿,我自己做着玩的。”老头得意地推了推眼镜,“插在车载电源上,能在一定范围内,屏蔽掉大多数不怎么专业的无线信号干扰和追踪信号。当然,碰上国家级的你就当个装饰品。对付些小杂鱼,够用了。”
屏蔽信号干扰和追踪?
李小邪眼神微凝。这“打赏”,可比五千块现金有意思多了。
他没有推辞,将金属小方块揣进兜里:“谢了,老爷子。”
“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干活!”老头又恢复了不耐烦的样子,挥手赶人。
李小邪笑了笑,转身走出仓库,发动皮卡,驶入夜色。
他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仓库,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个金属小方块。
鬼手师叔……这份“天价外卖”,果然不简单。这算是……来自长辈拐弯抹角的关心?还是又一个麻烦的开始?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开。至少今晚,收入不错,还有意外收获。
皮卡加速,朝着来时的路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