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苏沐雪虽然暂时喝退了那帮找茬的,但谁都明白,这事儿没完。
婉儿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擦桌子时差点碰倒调料瓶,串肉串时几次戳到自己的手指,那双总是清亮亮的杏眼里蒙着一层散不去的忧惧。她时不时就抬头看向街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更多穿着制服的人涌过来,贴上冰冷的封条。
“邪哥……”她终于忍不住,蹭到正在低头检查炭火的李小邪身边,声音细细的,带着颤,“要不……要不我去找司徒浩说说?求他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他无非是……无非是冲着我来的。”
李小邪拨弄炭火的手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脸上没了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眼神沉静,甚至带着一种婉儿从未见过的严厉。炭火的余光照亮他眉骨上那道浅疤,此刻显得有些冷硬。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婉儿被他看得心尖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绞着衣角,声音更低了:“我……我去求他……也许他……”
“林婉儿。”李小邪连名带姓地叫她,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婉儿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伸手,不是像往常那样揉她头发或弹她额头,而是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迫使她抬起脸,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给我听好了,”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砸得婉儿心头发慌,“从今往后,把去找司徒浩这个念头,从你脑子里彻底给我抠出去,扔进下水道冲走!听见没?”
“可是……”婉儿眼圈瞬间就红了,委屈和恐惧交织,“他们这样天天来找麻烦,摊子还怎么开下去?我们……”
“没有可是!”李小邪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这摊子是我的,麻烦是冲我来的,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去低三下四地求人!”
他松开手,看着婉儿泛红的眼眶和微微发抖的嘴唇,心里那点火气又莫名地散了,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无奈的粗粝:“傻不傻?你去求他?那王八蛋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你去找他,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到时候麻烦没解决,再把你自己搭进去,你让我怎么办?”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低了下去,却像根羽毛,轻轻搔过婉儿的心尖。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抹不容错辨的担忧和……守护。原来,他凶她,是怕她去做傻事,是怕她受伤害。
一股酸涩又滚烫的热流猛地涌上鼻腔,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她赶紧低下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嗯”了一声。
李小邪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又强忍着不哭的样子,心头微软。他抬手,这次终于落在了她的发顶,胡乱揉了两下,把她的头发揉得有点乱。
“行了,别哭丧着脸。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点下三滥的招数,还难不住我。”他扯出惯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赶紧的,把茄子切了,晚上还指望它赚钱呢。”
婉儿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下眼角,抬起头,虽然眼睛还红着,但眼神已经坚定了许多。她用力点头:“嗯!”
她转身去拿茄子,动作比之前利索了不少。只是切菜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李小邪。看他熟练地翻动着烤串,跟熟客插科打诨,仿佛那些烦心事从未发生一样。但她知道,那轻松的表象下,他的大脑一定在飞速运转,思考着破局之法。
邪哥说他自有办法。她信。
只要他在,这方小小的烧烤摊,就还是她的避风港。
……
夜色渐深,摊子上的客人少了些。李小邪靠在摊车边,点了根烟,却没抽,只是看着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袅袅升起,消散。
婉儿之前的冲动,让他后怕,也更清晰地意识到司徒浩这条毒蛇的威胁。单纯的防守,太被动了。必须得想个办法,要么让对方投鼠忌器,要么……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好惹。
他眯起眼,一个模糊的念头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