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言把排练厅的门关上，回头看见岑知韫已经站在中央标记点旁边。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头发扎成低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比昨天更安静。
王导从角落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剧本复印件。他把纸拍在桌上，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了：“今天只做一件事——把第三幕的吻戏走通。”
空气一下子变紧了。
程疏言没动，只是下意识摸了下左耳的耳钉。系统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提醒他什么，但他没去读。
“这不是爱情戏。”王导盯着两人，“是两个快沉下去的人，在水底抓住彼此的最后一口气。一个想确认对方还活着，另一个明明想逃，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岑知韫轻轻点头。
“你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镜头里的起始点。”王导指了下地面贴着的红胶带，“程疏言往前两步半，岑知韫后退一步，然后停住。这时候情绪要到顶，但不能爆发。我说停，就必须停。”
他说完，转身走了，留下两人站在空荡的排练厅里。
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程疏言开口：“要不要先对一遍节奏？不碰，就走流程。”
岑知韫看着他：“好。”
他们重新站定，距离拉近到三十公分。程疏言能看清她鼻尖上有一点细小的绒毛，还有睫毛投下的淡淡影子。
“我不想一个人醒着。”他说出第一句台词，声音压得很低。
岑知韫往后退了一步，动作很轻：“那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留住我。”
“我没有留你。”他往前半步，“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那种冷。”
她说不出话了，只是微微低头。
程疏言继续靠近：“你别闭眼……让我看看你在不在。”
就在他说到“在”的时候，岑知韫忽然抬起眼，直直地看他。那一瞬间，程疏言觉得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系统震动：【检测到“压抑+靠近”复合情绪波动，共鸣值+420】。
他没去看数字，只觉得耳朵有点热。
“不行。”岑知韫突然说，“太假了。没有接触的话，根本演不出来。”
“你是说……要试一次真的？”
“不是真的。”她纠正，“是完整预演。当作走位练习。”
程疏言点头：“行。那我们按导演说的来。”
他们退回原位，重新开始。
这一次，程疏言的脚步更稳。他走到她面前，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像是某种护手霜的味道。他记得她在围读时说过，手容易干。
“我不想一个人醒着。”他再说一遍。
岑知韫后退，声音有点抖：“那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留住我。”
“我没有留你。”他往前，“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那种冷。”
她的呼吸变了，变得很浅。
程疏言再往前，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他能看见她的眼瞳在光线下收缩了一下。
“你别闭眼……”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眼皮，“让我看看你在不在。”
岑知韫没躲。
他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来，虚扶在她肩上，没有用力。他们的脸越来越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程疏言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就在他的唇快要碰到她的那一刻，脚步声响起。
王导推门进来，看了眼表：“不错。有张力。明天正式拍，就按这个状态来。”
两人迅速分开。
程疏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悬在半空，像是忘了收回。他慢慢把手放下，塞进裤兜。
“你们可以走了。”王导说完，拿起本子走了。
排练厅又安静下来。
岑知韫转身去拿包，动作很慢。她背对着他整理东西，一句话没说。
程疏言站在原地，喉咙有点干。他想说点什么，比如“刚才挺好的”，或者“明天应该没问题”，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先走了。”岑知韫背上包，往门口走。
“嗯。”他应了一声。
她走到门口，忽然停下。
“程疏言。”
“怎么了？”
“明天……别太紧张。”
“你也是。”他说。
她看了他一眼，没笑，也没说什么，拉开门走了。
程疏言一个人留在排练厅。
他走到刚才站的位置，低头看地上那条红胶带。然后蹲下，用手指沿着线擦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手机震动。
是小安发来的消息：“哥，网上有人说看到你和岑知韫在排练厅待了四十分钟，是不是在对吻戏？要不要发个声明？”
他回：“不用。”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让他们猜去。”
发完，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的灯。
灯很亮，照得整个空间没有死角。
他走回角落的长椅，坐下，打开剧本。在“吻”那个字旁边，他用笔写了一行小字：“不是爱，是求救。”
然后翻到下一页，找到自己之前写的批注。他划掉“情感爆发点”，改成“情绪临界点”。
系统提示浮现：【星轨跃迁条件更新：完成高密度情绪互动x1】。
他没点开，只是合上本子，靠在椅背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工作人员来关灯。
“程老师，还不走？”
“马上。”他站起来，把本子收进包里。
走出排练厅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中央的红胶带。
然后伸手，把墙上挂着的排练时间表往下拉了拉，遮住了那条红线。
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分，程疏言提前半小时到达片场。
化妆间还没人，他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耳机连上系统，能量条满格。
他摘下耳钉，又戴上，重复了三次。
门外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
他站起身，走向片场。
片场的灯已经亮了，摄像机架好，王导站在监视器后面。副导演在喊位置，工作人员来回跑动。
程疏言走到自己的起点位置，脚踩在红胶带上。
他抬头，看见岑知韫从另一边走进来。
她今天还是穿高领毛衣，但换成了黑色。走近时，她看了他一眼，很短的一瞬。
“准备好了？”她问。
“差不多。”他说。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