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音顾不得还在病房里的施飞妍,着急忙慌的到处找女儿。
‘咚’,大门被撞开,刘音气喘吁吁地喊:“素菲,素菲,你在吗?”
施素菲刚洗完澡走出浴室,听到动静走到楼梯口向下望,正对上一脸焦急的刘音。
她怔了怔,随即面无表情的擦拭头发。
刘音看到女儿松了口气,接着就是发火:“你这孩子乱跑什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还有,我打你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发现女儿不见了霎那,她心脏差点停止,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路上又不停地拨打电话,差点就要报警了。
施素菲淡淡道:“我在洗澡,没听见。”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房间。
“你,.....”刘音怅然若失地看着女儿消失的背影,才失魂落魄地想起来跟丈夫打电话报信,“素菲不在酒店,对,你回来吧,她已经到家了,刚才是洗澡没带手机。”
刘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女儿没丢应该安心了,可是想起刚才女儿冷漠得似看陌生人的目光,让她心悸。
她们母女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冷淡,生疏,漠视,还有嫌恶。
是因为施飞妍的到来吗?
她承认自己更疼惜施飞妍一些,可那是因为这孩子可怜。
施飞妍是不幸的,有个坐过牢犯过罪如今瘫痪在床的父亲,一个柔弱不能自理只会哭的妈,还有小小的破碎的她。
施杰铭作为兄弟姐妹之中的老大,也是经济条件最好的一个,责无旁贷地收留了侄女,将人接到家中教养。
她还记得施飞妍刚来家中的时候才十三岁,瘦瘦的小小的一只,头发枯黄,跟只淋了雨的小猴子一样看了让人心酸,只有那双眼睛却如小鹿斑比一样纯洁干净,一见到自己就扑过来,软软地喊她‘大伯母’,将人心都叫软了。
刘音怜悯喜欢这个孩子,细心地照顾她,甚至叮嘱施彬和施素菲也多多照顾妹妹。
施彬是个称职的哥哥,和施飞妍这个堂妹也相处得很好,可是施素菲却慢慢地闹起了别扭。
她不高兴家人将注意力放在堂妹身上,什么都要跟施飞妍争,心胸狭隘,尖酸刻薄,甚至还几次暗地里下手欺负施飞妍,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刘音不明白施素菲为什么越长大越变样,整个人如竖起尖刺的刺猬,让家里每一个人不开心。
相反,施飞妍就像是她理想中的贴心小棉袄,会倚着她柔柔地撒娇,会体贴地听她说话,会孺慕地说想拥有像她一样的妈妈。
更重要的是施飞妍不像施素菲那样坚强独立,还拥有他们这些家人,施飞妍什么都没有,如果再没有他们关心照顾,甚至无法生存下去。
她一直以为施飞妍是善良纯真无辜的,但是今晚发生的一切却颠覆了她的认知。
施飞妍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无害吗?
刘音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喘不过气来,却又不敢去探究真相。
如果,以前施飞妍说的都是谎言的,那么,那么她该错得有多离谱啊!
这时候施素菲下来倒水,见到刘音呆坐在那里,也只是扫了一眼,就径直去了厨房。
刘音被惊醒,她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靠近厨房。
“素菲,你,......”刘音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施素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飞妍这次做错了事,我们知道误会了你,她脸上的巴掌不是你打的。”刘音艰难地道。
“然后呢,知道了又如何,你们会将她赶出去吗?会让施彬给我道歉吗?”施素菲问。
刘音难堪,“我们会让你哥哥和飞妍给你道歉,可是飞妍无家可归,我们将她赶走,她能去哪那?你,你能不能原谅她一次?”
“不能,我死也不会原谅她。”施素菲眼里有着憎恨。
这恨意看得刘音心惊,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到这个地步了吗?
“素菲,你告诉妈妈,以前,以前飞妍说你针对她,虐待她的事,你到底做过没有?”刘音颤声问出口。
“没有,我没有,到底要我说几遍。”施素菲昂着头,木然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妈,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来问呢?还不如一路走到底,别回头。”
她不在乎他们相不相信自己,就如不在乎所谓的家人,有时候亲人之间也讲究缘分,大概他们的亲缘到这里止步了。
施素菲转过身,经过刘音身边,一步步朝楼上走去,一步也没有回头。
刘音突然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好像女儿从此就要走出自己的人生,直到再也不见。
她追了上去,“素菲,你不要这样,妈妈是爱你的啊。如果妈妈弄错了,妈妈给你道歉。”
有哪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只是生气女儿脾气臭硬不懂退让,可怜施飞妍无依无靠,但是她从心底是爱着施素菲的啊!
爱?施素菲觉得可笑,从施飞妍踏进这个家后,她就失去家人的爱了。
眼看女儿理也不理自己走回房间,刘音着急地推开房门闯了进去,“素菲,妈妈......”
她的声音顿住,目光呆滞僵硬地扫过女儿所呆的空间,眼里闪过困惑——女儿怎么会住在这样的房间?
这间房狭小阴暗,鼻尖还闻到一股霉味,一张单人床靠墙放着,旁边堆放着施素菲的私人物品,而且没有空调,闷热得像在火炉里。
她不过站了一会,就额头冒出了汗珠,热得喘不过气来。
刘音看着一脸平静坐在椅子上喝着凉水的女儿情,蓦然脊背冒出寒意,哑了一样问:“素菲,你一直住在这里?”
施素菲目光看向她,淡淡道:“妈你忘了吗?是你让我搬过来的啊。”
因为最好的房间要给施飞妍住啊,她当然要让出来。
刘音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