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金砖冰冷刺骨,苏清颜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殿内寂静无声,只有香炉里的檀香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清颜,你可知罪?”康熙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低沉而威严,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苏清颜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康熙:“臣妾不知罪。”
“不知罪?”站在一旁的德妃忽然开口,声音尖利,“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李三已经招供,说是受你指使扎布偶诅咒太子,你梳妆盒里的银针就是证据!”
苏清颜看向德妃,她今日穿着一身石青色常服,发髻上插着支赤金步摇,看似素雅,眼底却藏着得意。苏清颜冷笑一声:“德妃娘娘说笑了,李三一个敬事房的小太监,我与他素不相识,何来指使一说?”
“你!”德妃气得发抖,“他说是你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苏清颜转向康熙,“皇上,臣妾的月例银子都有账可查,从未支取过五十两现银。内务府的账本可证。”
康熙看向李德全,李德全连忙躬身:“回皇上,苏贵人所言属实,近三个月她只支取过十两银子,用于添置笔墨。”
德妃脸色一白,随即又道:“那银针呢?针尾刻着你的名字!”
“请皇上细看。”苏清颜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画着银针的样式,“臣妾从未见过这种针。此针针尾粗,针尖带倒钩,是翊坤宫特有的绣针,针尾刻的‘翊’字虽被磨去大半,但仔细看仍能辨认。”
康熙让人取来那枚作为“证物”的银针,果然如苏清颜所说。他的脸色沉了沉,看向德妃。
德妃慌忙道:“皇上明鉴,这定是她仿造的!”
“仿造?”苏清颜站起身,目光扫过殿内众人,“那臣妾倒想问问德妃娘娘,为何埋偶点的泥土,会是翊坤宫后苑特有的红黏土?”
她从怀中取出那个小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两块泥土:“这块黄色的是埋偶点的土,带着硫磺味;这块黑色的是永和宫的土,带着腐叶香。内务府的老人都知道,翊坤宫后苑以前是硫磺矿,那里的土才有这种味道。”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太监上前闻了闻,点头道:“回皇上,确实是翊坤宫后苑的土。”
德妃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苏清颜没有停下,继续道:“还有那布偶的衣料,是天水碧杭绸。上个月,德妃娘娘赏给惠嫔旧部的张嬷嬷一匹,这是内务府有记录的。”她从发髻上取下那个香囊,打开夹层,取出那张麻纸,“这是臣妾从布偶上取下的纤维,上面有天水碧杭绸特有的竹节纹,与德妃娘娘赏赐的那匹料子一模一样。”
康熙让人取来那匹剩下的杭绸,果然与苏清颜拿出的纤维纹理一致。
“最后,”苏清颜的目光落在那个叫李三的小太监身上,“李三说受我指使,可他鞋上沾的红黏土,与翊坤宫后苑的土一模一样。而张嬷嬷虽然死了,但她房里还剩些杭绸碎片,上面的针脚与布偶的针脚一致,都是用翊坤宫特有的倒钩针绣的。”
她呈上最后一份证据——一张绣样,上面是张嬷嬷房里找到的碎片,针脚果然与布偶一致。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德妃身上。
康熙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德妃,一字一句道:“德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德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尖利:“皇上!臣妾冤枉!这都是苏清颜陷害臣妾!”
苏清颜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丝悲凉。这深宫之中,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斗,可手段如此狠毒,终究是害人害己。
“皇上,”苏清颜再次跪下,“臣妾相信皇上圣明,定能还臣妾一个清白。”
康熙看着地上散落的证据,又看了看面无人色的德妃,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场闹剧,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