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淤泥翻涌着,蚀天骨每一次蠕动,都让整个镜湖剧烈震颤。那颗黑色心脏跳动时,会喷吐出大量死气,这些死气接触到空气便化作狰狞的鬼爪,抓向岸边的林辰四人。
“必须拿到断剑!”林辰看着湖底那半截破霄剑,玄铁剑在手中嗡嗡作响,像是在催促他尽快让双剑合一。
苏沐月祭出琉璃盏,七彩光芒在四人周围织成护罩,暂时挡住鬼爪的攻势:“我来掩护你,快去!”
赤练的长鞭突然缠上一棵百年老柳,猛地发力,将林辰甩向湖中心:“抓紧了!”
林辰借着这股力道,足尖在水面轻点,如蜻蜓点水般掠向祭坛。蚀天骨似乎察觉到威胁,胸腔里的黑色心脏突然射出一道黑箭,直取他的后心。
“小心!”赵天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金色灵力破空的锐响——他竟用金刚掌硬生生拍偏了黑箭,自己却被箭尾的气浪掀飞,撞在吊脚楼的柱子上。
“天磊!”林辰心头一紧,却没时间回头。他能看到赵天磊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溢着鲜血,却还是对他大喊:“别管我!快去拿剑!”
玄铁剑突然自行出鞘,化作一道青光,抢先落在祭坛上,与那半截断剑首尾相接。奇妙的一幕发生了——两截剑身接触的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白光,断剑上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形成一柄完整的长剑。
剑身长三尺七寸,剑脊上刻着流转的云纹,剑尖处凝结着一点星辉,正是千年前威震三界的破霄剑!
“破霄……”林辰握住剑柄,一股浩瀚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千年前剑修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他看到剑修在陨星渊淬炼剑身,看到他与黑雾巨人决战于黑风城,看到他用自身魂魄加固封印时的决绝……
“以我残魂,铸此一剑,唯盼后人,斩尽邪祟……”剑修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回荡。
蚀天骨发出愤怒的咆哮,黑色心脏疯狂跳动,无数死气从骨缝中涌出,凝聚成比黑风城所见更庞大的黑雾巨人。这一次,巨人的手中握着一柄骨刃,刃身上流淌着粘稠的黑液,显然是用蚀天骨本身炼化而成。
“吼!”巨人挥刃劈来,骨刃尚未落地,湖底的淤泥便已被劈开数丈深的沟壑,死气所过之处,连月光都被吞噬。
林辰举起破霄剑,剑身上的云纹突然亮起,化作一道青色光盾。骨刃劈在光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巨人竟被震得后退三步,骨刃上出现一道裂痕。
“不可能!”巨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嘶吼,“破霄剑明明已经断了!”
“千年前你没打赢他,千年后也一样。”林辰的眼神平静如水,手中的破霄剑微微倾斜,剑尖的星辉倒映在湖面上,竟将整个镜湖的水都染上了一层青光,“剑修的意志,从未断绝。”
他踏水而行,破霄剑划出一道圆弧,青光如潮水般涌向黑雾巨人。这一剑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无穷变化,既像温柔的月光轻抚水面,又像狂暴的惊雷撕裂长空——这是林辰融合了自身感悟与剑修记忆的新招式,他称之为“月华破妄”。
青光掠过之处,黑雾巨人的身体如同冰雪消融,骨刃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巨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蚀天之力,在这道青光面前竟毫无抵抗之力,那些能腐蚀万物的死气,反而被青光净化成了精纯的灵力。
“不!我不甘心!”巨人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胸口,黑色心脏猛地飞出,化作一道黑流星,撞向岸边的苏沐月三人,“就算死,我也要拉上垫背的!”
“休想!”林辰瞬间回防,破霄剑横斩而出,青光与黑流星碰撞在一起,爆发出照亮整个夜空的光芒。镜湖的水在这一刻沸腾起来,水汽弥漫中,隐约能看到无数被蚀天之力控制过的魂魄从水中升起,在青光中露出解脱的笑容。
当光芒散去,黑雾巨人已经消失,蚀天骨化作粉末沉入湖底,那颗黑色心脏则被破霄剑钉在祭坛中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碎裂。
林辰拄着剑,大口喘着气,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苏沐月连忙上前扶住他,琉璃盏的柔光注入他体内,缓解着脱力的疲惫。
“结束了……”赵天磊一瘸一拐地走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赤练踢了踢脚边的一块蚀天骨碎片,碎片接触到她的火焰便化作青烟:“至少中原不会再有人被蚀天之力祸害了。”
林辰看着手中的破霄剑,剑身的云纹渐渐黯淡,最终恢复成玄铁剑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辉煌只是一场梦。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掌心虽无印记,剑修的意志却已融入他的魂魄。
天边泛起鱼肚白,镜湖镇的灯火越来越多,幸存的百姓走出家门,对着湖面跪拜,感谢着不知名的救赎。瞎眼掌柜摸索着来到湖边,颤抖着触摸湖水,干涸的眼眶里流下两行清泪:“水清了……终于水清了……”
林辰四人悄悄离开了镜湖镇,就像他们悄悄到来一样。官道上,商队正准备启程,领队看到他们,笑着招手:“要去长安城吗?听说那里最近在办灯会,可热闹了。”
林辰看了眼苏沐月,又看了看赵天磊和赤练,三人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期待。
“走,去长安城。”他翻身上马,玄铁剑在腰间轻晃,仿佛在应和着远方的喧嚣。
至于阴司阁的残余势力,青城派那些被控制的修士,以及中原大地上尚未散尽的阴霾,都暂时被抛在了脑后。毕竟,长久的征战之后,总该有那么一段时光,是属于少年人的江湖与花灯的。
长安的方向,晨曦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