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坠楼数字
雨水冲刷着市中心人行道上的血迹。林远蹲在警戒线内，盯着地上那个扭曲的人形轮廓。死者已经被运走，但那股混合着铁锈味和雨水泥土的气息仍然挥之不去。
第三起了。陈璐撑着伞走过来，法医制服外套着透明雨衣，同样的坠楼方式，同样的表情。
林远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确定是自杀？
表面证据支持。陈璐递过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死者生前的照片——一个三十出头的男性，眼窝深陷，面色灰暗，但和前两起一样，有些地方说不通。
林远接过平板，翻看着现场照片。死者名叫周方浩，32岁，某小型投资公司职员。监控显示他独自登上天台，十分钟后坠楼。没有打斗痕迹，没有遗书，只有手机里一条发给家人的短信：对不起，我加入了涅盘计划，这是唯一的出路。
涅盘计划...林远低声重复，查过这个名称吗？
数据库里没有记录。陈璐指向一张特写照片，但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死者的背部，在衣衫破碎处，隐约可见几个数字被刻在皮肤上：39.9042° N, 116.4074° E。
林远眯起眼睛：经纬度？
北京坐标。陈璐点头，但坊城的传销组织为什么要刻北京坐标？
也许不是传销。林远望向雨幕中高楼的轮廓，但肯定不是普通自杀案。
回到警局，技术科已经破解了周方浩的手机。林远翻看着通讯记录，最近一个月，周方浩与一个备注为的号码联系频繁。
最后一次通话是昨晚11点17分，持续8分钟。技术员小李指着屏幕，之后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直到坠楼前才开机发那条短信。
林远记下的号码：能定位吗？
最后一次信号出现在城东工业区，但那里基站覆盖稀疏，精确位置无法确定。
林远转向陈璐：那些数字，会不会不是北京坐标？
陈璐调出地图：我查过了，这个经纬度在坊城范围内指向的是...她放大图像，城郊一个废弃纺织厂。
准备一下，我们过去看看。林远抓起外套，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两起案的死者，身上也有类似数字吗？
陈璐脸色一变：第一个没有详细检查，第二个...我确实在背部发现了细微痕迹，当时以为是坠楼刮伤。
通知家属，申请重新尸检。林远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系列伪装成自杀的谋杀案。
纺织厂铁门上的锁已经生锈，但锁芯处有新鲜的划痕。林远用手电照向地面，潮湿的泥土上有清晰的车辙印。
最近有人来过。他示意身后的警员保持警惕。
陈璐检查着门锁：专业工具打开的，不是普通小偷。
推开铁门，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厂房内漆黑一片，手电光束照出满地狼藉——破碎的机器零件、发黄的账本、几只腐烂的老鼠尸体。
分头搜索。林远低声命令，注意安全。
二十分钟后，警员小张在仓库角落发现了异常：林队，这里有道暗门！
暗门伪装成货架，后面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林远带头下去，手电光照出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是多个小房间。最里面的房间门上贴着涅盘室三个字。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房间被布置成教室模样，墙上贴满励志标语和曲线图。讲台上方悬挂着一条横幅：欢迎加入涅盘计划，成就财富自由人生。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角落里堆着几十部手机，全都拆除了SIm卡。
洗脑基地。陈璐戴上手套，检查那些手机，型号各异，应该属于不同人。
林远翻开讲台上的签到表，最后一页写着十几个名字，周方浩的名字赫然在列，日期是三天前。
这不是谋杀案。他声音沉重，是传销组织逼死人命。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一声轻响。林远立刻熄灭了手电，黑暗中，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脚步声。很轻，但确实在靠近。
林远贴着墙移动，在脚步声到达门口的瞬间扑出，将对方按倒在地。手电亮起，照出一张惊恐的年轻面孔。
你是谁？林远厉声问。
我...我是来拿东西的...年轻人颤抖着说，导师说这里暴露了，让我来清理...
导师是谁？
年轻人突然闭嘴，眼神变得空洞。林远注意到他的手腕内侧也有细小的数字纹身——39.9042。
带回去审。林远对警员说，然后转向陈璐，我们需要知道这个组织到底害了多少人。
陈璐正在查看墙上的一张组织结构图，最上方是一个被红圈标注的名字：徐宁成。
找到头目了。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