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隼之谜
坊城市郊的一栋老旧居民楼前，陆一沉坐在未熄火的警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门。十年了，自从父亲葬礼后他就再没见过母亲，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一次。现在却要以这种方式回来...
你母亲不知道你这些年的真实情况。林远在旁边说，我们告诉她你是国家外派的安保顾问。
陆一沉点点头。这个掩护身份很合理，他确实做过几年正规安保工作，然后才转入灰色地带的雇佣兵行业。
三楼走廊尽头的铁门看起来比记忆中更锈迹斑斑。林远敲门，里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比十年前慢了些，也沉重了些。
门开了。陆母比陆一沉记忆中小了一圈，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但眼睛依然明亮。看到儿子，她愣在原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妈...陆一沉嗓子发紧，这个简单的音节在胸腔里堵了十年，此刻终于冲出口。
陆母的眼泪瞬间决堤。她一把抱住儿子，瘦小的身体在陆一沉怀里颤抖得像片落叶。林远识趣地退到楼梯口。
进屋后，陆一沉迅速检查了每个房间的窗户和门锁，确认安全才坐下。陆母端来他小时候最爱的山楂茶，眼睛一刻不离他的脸。
你爸走前一直念叨你...她抹着眼泪，说小沉一定有苦衷才不联系家里...
陆一沉握紧茶杯。父亲去世时他正在利比亚执行任务，连葬礼都无法参加。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妈，最近有什么陌生人找过你吗？他直奔主题。
陆母摇摇头：就昨天居委会来了个新人登记信息，问了些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问你爸以前的工作，还有你是不是真在国外...陆母突然压低声音，小林说有人想害你？你在外面得罪人了？
陆一沉勉强笑笑：没什么大事，公司竞争而已。他转向刚进门的林远，居委会的人查了吗？
假的。林远脸色凝重，真的居委会昨天根本没派人。
陆一沉和母亲短暂团聚后，不得不告别。陆母执意送他们到楼下，在儿子上车前塞给他一个小布袋：一直给你带着，保平安的。
车里，陆一沉打开布袋，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铜质子弹壳——他十岁那年，父亲带他去打靶，留下的第一枚弹壳。
现在可以说了吗？林远发动车子，红隼行动。
陆一沉摩挲着弹壳，终于开口：三年前，叙利亚北部。我和周卜锐接到一个匿名客户的委托，护送一个科学家从阿勒颇到土耳其边境。
科学家名字？
不知道，我们只叫他。陆一沉回忆道，四十多岁亚洲男性，戴眼镜，说一口带口音的英语。任务是周卜锐接的，客户全程通过加密频道联系。
林远打开录音笔：继续。
任务本身很简单，直到我们在半路遭遇伏击。陆一沉的眼神变得锐利，不是普通的武装分子，而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战术配合完美。我们勉强突围，但中弹了。
死了？
没有，但伤得很重。陆一沉摇下车窗，让冷风吹散记忆中的硝烟味，临死前他给了周卜锐一个U盘，说里面的数据能改变战争规则，必须交给真正的买家。
林远猛地转头：U盘？
对，就是周卜锐死前手里可能攥着的那个。陆一沉苦笑，我们当时不知道谁是真正的买家，只好带着U盘继续任务。后来...
他突然停住，眉头紧锁。
后来怎样？林远追问。
后来事情变得很奇怪。陆一沉声音低沉，我们按原计划到达交接点，却发现联系人已经被杀。然后周卜锐联系了客户，对方突然变卦，说任务取消，还威胁我们销毁U盘。
你们照做了？
周卜锐复制了数据，把假U盘交了出去。陆一沉说，我们分头撤离叙利亚，约定除非绝对安全，否则不联系。
林远思索着：U盘里是什么内容？
我不知道，周卜锐负责解密。我只记得他说过一句这玩意儿比核弹还危险
车子驶入市公安局地下车库。林远停好车，却没有立刻熄火：陆一沉，周卜锐死前在查的高科技武器走私案，涉及一种新型战场通信系统，据说能穿透任何电子干扰。
陆一沉挑眉：量子通信？
类似，但更...激进。林远斟酌着用词，技术细节是机密，但核心部分三年前在叙利亚一个秘密实验室被盗。而那位，真名叫张景阳，是中国籍物理学家，专攻量子加密。
一切开始串联起来。陆一沉心跳加速：所以我和周卜锐护送的，是偷走中国军事机密的叛徒？
不，恰恰相反。林远摇头，张景阳是我们的人，他成功渗透进那个国际间谍网络，获取了他们窃取技术的证据。你们护送他回国，是计划好的绝密行动，代号。
陆一沉如遭雷击。原来他和周卜锐无意中卷入了一场间谍战，而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为谁效力！
那伏击我们的...
很可能是间谍组织派出的杀手。林远确认了他的猜测，问题是，张景阳死后，U盘里的证据成了孤本。现在周卜锐也死了，U盘失踪...
而我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陆一沉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追杀他和他的家人，你们警方为什么介入？这不是应该军方或国安管吗？
林远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周卜锐死前联系的不是军方，而是我们。他说有内部泄密，军方不可信。
地下车库的灯光忽明忽暗，陆一沉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周卜锐的谨慎是对的——如果军方内部有间谍，那么任何官方渠道都不安全。
接下来怎么办？
首先保证你母亲的安全，已经派人24小时保护了。林远打开车门，然后，我们需要找到那个U盘。周卜锐一定把它藏在了某个地方...
两人刚走进电梯，林远的手机又响了。他接听后脸色骤变：什么时候？...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到！
怎么了？陆一沉问。
你母亲家楼下的信箱刚刚爆炸。林远按下紧急按钮，电梯立刻上升，所幸没人受伤，但这是个明确的警告——有人不想你透露的事。
陆一沉握紧拳头。十年雇佣兵生涯教会他一件事：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现在，是时候反击了。
我需要周卜锐的全部调查资料。他对林远说，如果他想让我知道什么，一定会留下线索。
林远点点头：可以，但有个条件——你必须全程在我们的监视下行动。
成交。陆一沉冷笑，不过你的人最好跟紧了，我行动很快。
电梯门打开，迎面走来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左眉上有一道疤。林远明显愣了一下：赵处？你怎么来了？
林副局长，案件已经移交国安局了。男子亮出证件，锐利的目光扫过陆一沉，这位就是陆一沉吧？我是赵庆锋，国安特别行动处处长。
陆一沉与他对视，立刻认出这是同类——经历过真实战场的人。赵庆锋眼中那种冷静的评估，他太熟悉了。
案件升级为国家安全事件。赵庆锋的语气不容置疑，陆先生，请跟我来。林副局长，感谢你的前期工作。
林远明显想反对，但国安局的权限高于地方警方。他只能不甘心地退后一步：我需要向局长汇报。
请便。赵庆锋做了个的手势，示意陆一沉跟他走。
陆一沉犹豫了一秒。国安局的介入既合理又可疑——如果军方内部真有间谍，国安局是否也被渗透了？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跟着赵庆锋走向另一部电梯时，陆一沉注意到这个男人走路时右手总是靠近腰间，左手微微前伸——标准的战术警戒姿态。这个赵庆锋，绝对不是普通文职官员。
电梯门关闭前，陆一沉与林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明白，这场游戏刚刚开始，而赌注可能是无数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