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个嫌疑人
两个嫌疑人被分别关在不同的审讯室。林远站在单向玻璃前,观察着陈默——这个自称凶手的人太过平静,与一般自首的嫌犯截然不同。
查清楚了吗?他问身旁的张诚。
基本核实了部分供词,张诚翻看记录,陈默说他在苏婷常喝的咖啡里下了药,然后开车带她去了白沙湖,用围巾勒死了她。之后他回家换了衣服,凌晨时分划船将尸体运到湖中心。
有证据支持吗?
他的车后备箱里有少量沙粒,与湖边的一致。家里也确实少了一条蓝色围巾,但他声称那条被扔进湖里了。
林远皱眉:那周世明院子里的那条怎么解释?
这正是问题所在,张诚压低声音,陈默的供词里根本没提周世明。但周世明听到陈默自首时的反应...他们明显认识。
林远思索片刻:先审陈默,弄清楚他和周世明的关系。
审讯室里,陈默的供词详细得令人不安——他描述了如何下药,如何杀人,甚至如何布置红船现场。但问到动机时,他的回答却含糊不清。
她不该那样对我,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那么喜欢她,她却只把我当普通朋友。
你和周世明是什么关系?林远突然问道。
陈默的手指微微颤抖:
周世明,那个画家。苏婷经常和他一起出现在你的咖啡馆。
哦,他啊,陈默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只是顾客而已。
只是顾客?林远推过一张照片,这是三年前邻市医学院的合影,后排左三是不是你?而前排右一,正是周世明。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照片上,年轻的周世明穿着白大褂,而陈默站在后排,眼神崇拜地望着他。
你们是同学,林远继续施压,为什么假装不认识?
陈默的呼吸变得急促:我们...不熟。他比我高两届,是学生会主席,我...我只是普通学生。
后来为什么都来到这座城市?为什么都认识苏婷?林远步步紧逼,陈默,你在保护谁?
我没有!陈默突然激动起来,人是我杀的!我认罪了!
林远冷静地看着他:你知道法医在苏婷指甲里发现了什么吗?蓝色纤维,来自你扔进湖里的那条围巾。但奇怪的是,这条围巾现在却在周世明的工作室里。
陈默像是被雷击中般僵住了:不可能...他答应过...
答应过什么?林远抓住关键点。
陈默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却只是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另一边,周世明在律师到场后恢复了镇定。对于与陈默的关系,他承认两人曾是医学院同学,但坚称毕业后就没了联系。
直到半年前在咖啡馆偶遇,周世明说,我才知道他在这开了店。我们没什么交情,偶尔聊几句而已。
那为什么陈默要替你顶罪?林远反问。
周世明露出惊讶的表情:顶罪?他明明自首了。林队长,你们有证据就指控我,没有就放人,别玩这种心理游戏。
审讯陷入僵局。陈默坚持自己是凶手,却无法解释关键物证在周世明手中的事实;周世明则全盘否认涉案,却对围巾的来源含糊其辞。
查查两人的通话记录,回到办公室,林远对张诚说,如果他们合谋,肯定有联系。
李雯匆匆走进来:林队,查到了!周世明和陈默在过去三个月有十七次通话,最长的一次是在苏婷失踪前一晚,持续了二十八分钟。
时间点太巧合了,张诚皱眉,他们肯定在策划什么。
林远站在白板前,审视着案件关系图:还有一个问题——动机。如果周世明是主谋,他为什么要杀苏婷?如果陈默是凶手,为什么现在才自首?
情杀?李雯猜测,两个人都喜欢苏婷,因爱生恨?
太简单了,林远摇头,周世明对苏婷的态度更像是...收集一件艺术品,而不是爱人。而陈默...他想起咖啡馆里那本诗集和干花,他的迷恋更隐蔽,也更病态。
陈璐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新的检验报告:林队,你们得看看这个。在红船底部发现的沙粒中有微量金属碎屑,成分与城北老机械厂的废料一致。
机械厂?张诚翻看地图,那里离白沙湖有十几公里。
但就在周世明工作室和陈默咖啡馆的中间位置,林远指出,如果他们要处理证据...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是看守周世明的警员:林队,周世明要求单独见你,说有关键信息提供。
周世明在会见室里显得异常疲惫,眼下的青黑显示他许久未眠。看到林远,他开门见山:
陈默在撒谎。人不是他杀的。
那是谁?林远反问。
周世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需要豁免协议。
那要看你能提供什么。
证据,周世明抬起头,眼神锐利,证明陈默才是凶手的铁证。但你们得保证不追究我...其他事情。
林远冷冷地看着他:苏婷死了,你还在讨价还价?
我没有杀人!周世明突然激动起来,我只是...帮了点忙。事后才知道他杀了人!
帮忙?帮什么忙?
周世明深吸一口气:借船,提供药物...但我以为他只是想吓唬苏婷,没想到...他的声音低下去,陈默有病,林队长。医学院时就有严重的妄想症,被强制治疗过。他以为苏婷和他有特殊关系,实际上人家只是礼貌对待顾客而已。
所以你帮他策划绑架?林远难掩厌恶。
我说了,不知道他会杀人!周世明辩解道,那天晚上他打电话说失控了,让我帮忙处理现场...我太害怕了,就...
就精心布置了红船现场?还给她化妆换衣服?林远冷笑,周世明,你的可真是艺术。
周世明脸色惨白:我需要律师。
走出会见室,林远立即下令搜查陈默的住所和咖啡馆。如果周世明的供词属实,那里应该还有更多证据。
而在陈默咖啡馆的地下储藏室里,警方有了惊人发现——一个上锁的柜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苏婷的私人物品:她用过的咖啡杯,写有留言的餐巾纸,甚至几根长发被小心地收在信封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上贴满了苏婷的照片,有些被红笔画上了奇怪的符号。
这足够申请逮捕令了,张诚看着这些收藏品典型的stalker行为。
但林远的注意力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药瓶吸引——标签上写着氯硝西泮,正是苏婷体内检出的镇静剂成分。
查查这个处方,他戴上手套拿起药瓶,看是不是开给陈默的。
当警方将这些证据摆在陈默面前时,他的平静面具终于碎裂。眼泪无声地滑下脸颊,但他的嘴角却扬起诡异的微笑。
她本来可以爱我的,他喃喃自语,如果...如果没有周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