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酥在一旁观察很久了,见到宗元矜笑着回来,越发不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就是复杂的人类吗?对仇人也能笑出来。
盯着那张笑脸,岁寒酥揉了揉自己的脸,露出一个和宗元矜如出一辙的笑容。
那笑容怎么说呢,很灿烂,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赤嘲讽。
“笑什么呢?”
宗元矜看一眼这个笑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由得出声询问起来。
“看你在笑。”
岁寒酥直白的说道,他确实是因为看到宗元矜笑他才笑的。
宗元矜没忍住去捏了一下这人的脸,惹来那人疑惑的注视。
“不给捏?”
宗元矜挑眉。
岁寒酥摇了摇头,他也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脸,刚才温热还有些许残留,顺着他的指尖,弥漫到了心里。
是温暖的。
“还有一个人,你能找到在哪里吗?”
看他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手,宗元矜开口转移话题,询问他最后一个人在哪里。
“在那边。”
岁寒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指着不远处说道。
于是,最后一个人也被挖出来了。
把人扛到吕成华身边,将倪娃一直抱着的东西扒拉出来扔在一边,把她塞在埃尔德和卡米拉中间。
埃尔德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茫然眨了眨眼睛,半晌猛地坐起来,手脚不听使唤的胡乱摆动。
“Пomoгnтe! Лaвnha пpn6лnжaeтcr!(救命!雪崩来了!)”
吓得母语都标出来了。
“嘿!朋友,冷静!你得救了!”
宗元矜一手按住埃尔德肩膀,用着比他更大的音量喊了几遍,这才让埃尔德从惊恐中回过神,呆呆的看向宗元矜。
宗元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现在很安全,又指了指吕成华,“看,队长在这,我们都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大个子吓坏了!变成只小鸡仔了。”
卡米拉虚弱的声音响起,但依旧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他动了动眼,看向宗元矜,满脸都是感激,“宗,是你救我了吗?我就知道我们是最好朋友,你一定不会放弃我的对吧?”
宗元矜顿时黑下脸,后悔把人挖出来了。
“醒了就好好休息,我们还要赶路。”
吕成华打断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冷声命令,“宗,你去那边折几根树枝,我们需要生火吃点东西。”
埃尔德哪怕被埋进雪里,也没有扔掉他的背包,吕成华刚才翻过,里面居然还放着盆,可以先生个火煮一点吃的。
宗元矜去了,本来想着带岁寒酥一起,却被吕成华拒绝了。
“他留下,你自己去。”
吕成华不相信就那么巧合的会出现一个所谓的守山人,他连带着宗元矜一起怀疑。
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宗元矜没有动,他冲着岁寒酥招招手,开口询问道,“要跟我一起吗?”
岁寒酥抬脚走了过去。
“咔哒!”
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两人同时拿出枪,指向对方,宗元矜依旧笑着,但眼里全是冷意。
他的手很稳,扣着扳机的指尖没有半丝僵硬,随意的像是捏着一个玩具。
反观吕成华,他的手指关节僵硬,就连上膛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如果两人开枪,先死的绝对是他。
吕成华面色阴晴不定,在估算过两人的状态后,他还是收回了手,“你们去吧,记得多弄点回来。”
“好嘞队长,那我们先走了啊!”
宗元矜转了下枪,却没有收回去,叫上岁寒酥一直后退到五十米开外,这才将手枪别在腰后,转头看向一旁乖乖跟上来的岁寒酥。
岁寒酥非人的眸子正和他对视,他好像一直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那样淡淡的,像雪一样。
也对,这人就是雪女。
“走吧。”
宗元矜抬脚朝着远处走去。
折了些树枝捆好,宗元矜一手提着,他看了眼身边站着的岁寒酥,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他用一根树枝在雪地上点了点,开始写字。
昨天的暴风雪是你搞得?
岁寒酥的手指微微一蜷。
他盯着那一行字,嘴唇微微抿起,没忍住开口询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跟我老婆聊天啊。”
宗元矜咧嘴一笑,把树枝收好,装作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很奇怪吗?”
岁寒酥没有说话,他定定注视着那一行字,指尖微动。
看他没有回话,宗元矜继续自说自话。
“其实我是来找我老婆的。”
“我从出生起就一直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看不见脸的人,我和他住在一座无名山上,一起生活了很久,可是有一天,他不见了,山上也开始下雪,渐渐的就成了一座雪山。”
“我下了山,在世界各地找啊找,结果没想到迷路了,又找了很久,才在最近知道了这一片雪山,我觉得我找到他了,就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着,宗元矜指了指地上的字,语气温柔。
“我想着给他留点消息,万一哪天他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呢?”
“到时候啊,我就故意躲着他,让他顺着字来找,找到了我就原谅他,找不到的话,嗯,找不到我就自己蹦出来,总不能让他伤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