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征平静的两个字，像一盆冰水，把李明从头浇到脚。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地站在人家草坪上，手里掉落的果篮滚到了一边。
“林……林先生！”李明一个激灵，也顾不上去捡东西，几步冲上前，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我……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林征没有理他，而是拍了拍念念的小手，把玩具胡萝卜递给她。
“念念妈妈，爸爸切好菜了，你来炒吧。”
“好哒！”念念接过玩具，有模有样地在玩具锅里翻炒起来。
这温馨得过分的画面，和李明脑子里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股市神人形象，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李明焦急地站在一旁，汗都下来了。他想开口，又怕打扰了这父女俩的游戏。
“说吧，什么事。”林征终于把注意力分给了他一丝。
“涨！还在涨！”李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交易软件，几乎是把屏幕怼到了林征面前，“林先生您看，又涨了！”
林征的视线在屏幕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哦，小打小闹而已。”
他的反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小……打小闹？
李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攥了一把。
三天，五十万变五千万，这叫小打小闹？那什么才叫大场面？
就在这时，林征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的大脑中，【神级股神】的能力正清晰地反馈着整个市场的资金流向。那股推动股价的狂热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无数散户正在疯狂涌入，而潜伏在深水区的几家大型机构，已经开始悄悄地分批出货。
盛宴，即将结束。
再贪婪一秒，就会被踩踏得尸骨无存。
“李经理。”林征开口。
“在！林先生您吩咐！”李明立刻站直了身体，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林征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走向客厅。
“打开你的交易端。”
“是！”李明连忙跟上，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登录了自己的后台系统。
“林先生，下一步我们……”
“清仓。”
林征吐出两个字。
李明手一抖，平板差点掉在地上。
“清……清仓？全部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林先生，公告才出来，市场的热情刚刚被点燃，后面肯定还有好几波啊！现在卖，太可惜了！”
这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怎么能在它最能生的时候杀了吃肉呢？
林征没有解释。
他只是转过身，看着李明。
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李明却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压力笼罩了自己。他后面的所有劝说，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对自己判断的绝对自信。
“是……我明白了。”李明咽了口唾沫，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
他点下了“卖出”，在数量栏里输入了全部的持股数。
然后，他按下了确认键。
整个过程，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执行一笔交易，而是在亲手扼杀一个神话。
指令发出的瞬间，海量的卖单如山洪暴发，瞬间砸向市场。
成交！
成交！
成交！
屏幕上的数字疯狂滚动。
仅仅十几秒，所有的股票全部成功卖出。
李明看着交易记录，双手都在发抖。
他点开了账户总览。
一串长长的数字，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李明一个一个地数着。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五千零三十七万！
扣除本金五十万，净赚四千九百八十七万！
接近一百倍的收益！
李明彻底傻了，整个人僵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三天。
一百倍。
这不是炒股。
这是神迹。
“林先生……”李明缓缓抬起头，看向林征的表情，已经不是敬畏，而是狂热的崇拜，“我……请您收我为徒吧！”
他“扑通”一声，竟然真的准备跪下去。
林征伸手扶住了他。
“我不需要徒弟。”林征的反应依旧平静，“我需要一个能保守秘密的客户经理。”
李明瞬间领悟，连忙站好，激动地表态：“林先生您放心！从今天起，您就是我唯一的神！您的任何信息，我都会烂在肚子里！我申请为您开启我们海通证券最高级别的‘黑钻’服务，所有信息物理隔绝，除了您自己，谁也查不到！”
“嗯。”林征点点头，“帮我办一张新卡，把钱转进去。保密。”
“是！是！我马上去办！”李明点头如捣蒜，拿起平板就冲了出去，连地上的果篮都忘了。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林征这才拿出自己的手机。
他找到了顾少铭的号码。
片刻后，正在会所里和朋友吹牛的顾少铭，手机震动了一下。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6:25完成一笔转账汇款交易，人民币500,000.00元。
“哟，可以啊这小子，还钱挺快。”顾少铭笑了笑，正准备把手机揣回去。
顾少铭拿着手机冲到走廊，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林征！你他妈干什么了？你抢银行了？还钱这么快！”顾少铭压低了声音咆哮。
“没有。”电话那头，林征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借你的钱是本金，那五十万是利息。”
顾少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别吓我，你小子是不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运气好，炒股赚了点。”林征轻描淡写地解释，“这事别跟任何人说。”
运气好？
小赚一点？
顾少铭感觉自己的认知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行了，先这样，我这边还有事。”
电话被挂断了。
顾少铭举着手机，在走廊里站了很久。
他这个兄弟，好像变得越来越看不透了。
……
深夜，天穹集团顶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萧清雅终于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
远星集团的阴谋被挫败，城南那块地有惊无险地拿了下来，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也暂时偃旗息鼓。
但她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关掉电脑，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回到云顶别墅时，已经接近午夜。
整个别墅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地灯亮着。
她换下高跟鞋，赤着脚，疲惫地走向客厅，只想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可刚走到餐厅，她的脚步就停住了。
餐厅的暖色吊灯亮着，餐桌上，摆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羹，旁边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林征正坐在餐桌旁，安静地擦拭着一个银质的勺子。
他听见动静，抬起头。
“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高，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地传进萧清雅的耳朵。
萧清雅看着那碗汤，又看了看他。
林征注意到了她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倦意。
这个女人，总是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