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一碗汤下肚,渣男皆退散
何雨薇捏着那张散发着油墨味和饭菜味的纸条,离开了“躺平堂”。
黄昏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在青石板路上,脚步虚浮,脑子里一片混乱。
用中药破解风水煞气?
这听起来比她身上发生的那些烂事还要荒诞。
可那个年轻人懒洋洋的眼神,那种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的笃定,又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了她几乎已经麻木的心里,带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痛感。
那是希望的感觉。
云水镇只有一家卫生站,兼营着药房。药剂师是个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的阿姨,正一边织毛衣一边听收音机。
何雨薇犹豫再三,还是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去。
药剂师阿姨扶了扶眼镜,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生石膏、干姜、乌梅、竹茹……嗯,这几个还算正常,清热泻火,安中止呕的。”她一边看一边嘀咕,可当她看到最后一个药材时,手里的毛衣针都停了,“灶心土?姑娘,你没搞错吧?”
她把纸条举到灯下,又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没看错,抬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何雨薇:“这灶心土,就是烧柴火的土灶里头那块黄土疙瘩,又叫伏龙肝。以前缺医少药的年代,是有人用它来止血止吐,但现在谁还用这个啊?都是土,不卫生,吃坏了肚子我可不负责!”
何雨薇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周围几个抓药的镇民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是……一个老中医开的方子。”她小声解释,声音里自己都听得出底气不足。
“哪个老中医这么不靠谱?”药剂师阿姨把纸条推了回来,一脸的嫌弃,“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种土方子。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肠胃不舒服?我给你开两盒藿香正气水,比这玩意儿管用多了。”
何雨薇攥着那张纸条,指节发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几乎是逃一样地跑出了卫生站,镇民们若有若无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她背后。
“我就说她是个骗子吧……”
“可怜的姑娘,肯定是病急乱投医了。”
夜色渐浓,何雨薇一个人坐在租来的小屋床边,看着那张被药剂师鄙夷的“药方”,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放弃吧。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说,这太荒谬了,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顽固地反驳,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为什么不试试?万一是真的呢?
她想起了那个躺在椅子上的年轻人,他甚至懒得问她要一分钱。骗子会这么佛系吗?
最终,那股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理智和怀疑。
她擦干眼泪,走出门,敲响了房东王大婶家的门。王大婶家用的还是几十年前砌的老土灶。
面对何雨薇“想要一块灶里的黄土疙瘩”的奇怪请求,王大婶虽然满脸不解,但还是扛着锄头帮她从灶膛里挖了一块下来。
药材在卫生站抓齐了。
回到小屋,何雨薇按照记忆中奶奶熬药的样子,把所有东西都倒进一个破旧的砂锅里。当那块红褐色的灶心土“咕咚”一声掉进水里时,她感觉自己正在进行一场无比荒诞的行为艺术。
三碗水煎成一碗。
药汤的颜色是诡异的浑浊褐色,散发着草药和泥土混合的古怪气味。
何雨薇闭上眼,像是喝毒药一样,一仰头,将那碗汤灌了下去。
苦、涩、辛、辣,还带着一股土腥味,各种味道在她的味蕾上爆炸,差点让她当场吐出来。
喝完药,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什么都没想,沉沉睡去。
这是三个月来,她第一次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奇迹是在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中开始的。
何雨薇被吵醒,烦躁地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那个纠缠了她半个月的“富二代”张总。
她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准备迎接又一轮的骚扰和威胁。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张总油腻的声音,而是一个焦急的、陌生的女声:“喂!请问是何雨薇吗?我是张伟的老婆!我警告你这个狐狸精,离我老公远点!他已经被我打断了腿,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呢!你要是再敢勾引他,我撕了你!”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何雨薇愣在床上,足足一分钟没反应过来。
张总……被打断了腿?
她还没从这个巨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犹豫着接通,电话里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扫把星!老子为了你从省城跟到这个鬼地方,他妈的昨晚想去看看你住哪,刚走到巷子口,楼上掉下来一个花盆,正砸我脑袋上!我现在人躺在卫生站,医生说我脑震荡!医药费你赔!”
是那个跟踪她的变态!
何雨薇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紧接着,仿佛商量好了一样,短信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薇薇,我们完了,公司查出我挪用公款,我现在要去自首了。——爱你的刘毅】
【雨薇,别联系我了,我抄袭的事被曝光了,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你的阿哲】
【何小姐,关于上次我发给你的不雅照片,纯属伪造,我向您道歉,求您高抬贵贵手,警察已经找上门了……】
一条条信息,来自那些曾经让她日夜不宁、如同附骨之疽的“烂桃花”。
而此刻,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因为各种离奇又合理的“意外”,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从她的世界里,以一种最彻底、最滑稽的方式,干净利落地消失了。
何雨薇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看着那些曾经让她恐惧的名字,如今变成了一个个笑话。
她没有感到报复的快感,心中涌起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巨大狂喜和荒谬感。
她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看向桌上那个空空的药碗。
一碗汤。
就这么一碗混着泥土的、味道古怪的汤。
竟然真的……斩断了所有纠缠她的孽缘。
这不是科学,这不是医学,这是神学。
不,这是神迹!
何雨薇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放声大哭。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和绝望,而是因为释放和新生。
哭声传遍了整个老旧的小院,惊得屋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向了湛蓝的天空。
阳光透过木窗,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明亮。
……
“躺平堂”的名声,就是从房东王大婶的嘴里,最先传出去的。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那个租客小何姑娘,前几天哭得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就去那个‘躺平堂’求了一副药,你们猜怎么着?今天一大早,人跟换了似的,满面红光,说是多年的‘怪病’全好了!”
王大婶在镇口的大榕树下,对着一群闲聊的街坊,说得唾沫横飞。
“什么药啊?我听卫生站的李姐说,那方子里还有灶心土呢!”杂货铺的刘婶一脸不信。
“就是灶心土才神呢!”王大婶一拍大腿,“我听小何说了,那不叫病,叫‘犯了煞’!那个躺着的小神医,开的不是药,是‘神仙方’!一碗汤下去,什么妖魔鬼怪都给镇住了!”
故事越传越玄乎,版本也越来越多。
有说陈玄是隐居在此的龙虎山天师的,有说他是被贬下凡的神仙的,还有的说他其实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但无论版本如何,镇民们再路过“躺平堂”时,眼神都变了。从之前的看笑话,变成了敬畏和好奇。
对于外界的风言风语,陈玄一概不知,也毫不在意。
他依旧每天躺在自己的“王座”上,喝茶,睡觉,发呆。
直到这天下午,一个哭丧着脸、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了“躺平堂”的门口,满脸的愁苦,几乎能拧出水来。
他比何雨薇还要不堪,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倒霉”气息,连他头顶的几根头发,都耷拉得有气无力。
他看着院子里躺椅上那个悠闲的年轻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打扰。
陈玄被他盯得有点烦,从蒲扇底下露出一只眼睛。
“有事?”
那男人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走进来,哭诉道:“神医!您就是陈神医吧!求您救救我!我快要破产了啊!”
ps:你觉得,这个天天破财的商人,又是犯了什么“风水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