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静坐于石柱旁,闭目凝神,努力消化着此行的感悟。齐云霄的锋芒与南宫婉的清冷,都化作了他心境磨砺的磨刀石。
时间一点点流逝,峰顶之上,除了三人偶尔调整气息发出的轻微声响,再无其他动静。
忽然,韩石猛地睁开双眼!
他感应到了!天空,变了!
原本晴朗的、高悬于九天之上的云层,不知何时开始剧烈翻涌。万道霞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喷射而出,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绚烂的七彩之色。一股苍茫、古老、浩瀚无匹的气息,从九天之上缓缓降下。
“天象异变!”齐云霄猛然睁眼,长剑出鞘,剑气冲天,脸上却带着一丝狂喜与凝重。
南宫婉也自灵泉边站起,清冷的眸子望向天空,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韩石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的源头,正是来自坐忘峰的至高点,仿佛是这座大山的意志,在这一刻苏醒了!
“轰隆——!”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巨响,让整座坐忘峰都为之震颤。天空中的云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无上道韵的虚影,缓缓在云端显现。
那虚影似人非人,似道非道,看不清面容,也辨不出男女。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云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便让韩石、齐云霄、南宫婉这三位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修士,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是……是古修讲道痕!”齐云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发自内心的激动与崇敬。
韩石瞬间明白了。
这便是坐忘峰主留下的,千百年难遇的无上机缘!这是这位上古大能,以自身残存的神念与道韵,所演示的一段天地至理!这种景象,可遇而不可求,一旦错过,便是终身抱憾!
“快!凝神感悟!”齐云霄大喝一声,率先盘膝坐于石柱之下,将自身完全融入那股天地道韵之中。
南宫婉也毫不犹豫,衣袂飘飘,飞升至半空,与那道虚影遥遥相对,双手掐诀,开始引导体内的灵力去契合那股至理。
韩石没有丝毫犹豫。
他知道,这是决定他能否结丹,乃至决定他未来道途的一次至关重要的机缘!
他立刻收敛心神,将《坤元真经》催动到极致,石锁的光芒也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他能感觉到,石锁似乎对这天象异变也有着某种本能的共鸣,正在疯狂地吸收着天地间弥漫的道韵,然后反馈给他。
他仰头望着云端的虚影。
那虚影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它只是在那里“存在”,便在演示着一种道理。
韩石的意识沉入其中。
他“看”到,虚影的身周,大道三千,化作三千条不同颜色的气流,在缓缓流淌、碰撞、融合。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乃至时间、空间、命运……种种法则的雏形,在他面前一一展现。
这是宇宙的真理,是万物运行的至理!
韩石的识海在翻腾,他的神魂在战栗。这些至理太过浩瀚,太过磅礴,以他筑基期的修为,根本无法理解万一。若是一味强求,只会被撑爆神魂!
“不……我要的不是全部,是‘我’的道!”韩石嘶吼着,意识回到了自己的本源。
他想起了自己在青牛村的平凡生活,想起了父母的期望,想起了张铁的憨笑,想起了墨老的教诲,想起了自己得到石锁时的迷茫与挣扎,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的所有艰辛与不易。
他所求的道,不是高高在上的法则,而是能让自己、让亲人在这个世界安稳生存下去的力量!
“大地……厚德……载物……”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这四个字。这是他在悟道石林中领悟到的核心。
他不再去看那些纷繁复杂的法则洪流,而是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厚德载物”这四个字上。他想象着自己如同大地,默默地承载着这一切,包容着这一切,从这无尽的道韵中,汲取那些最纯粹、最本源的“生机”与“包容”!
石锁的金芒大盛,化作一道桥梁,将韩石的心神与那道虚影连接。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灌输,而是主动地、有选择地去“倾听”和“感悟”。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韩石再次睁开眼时,云端的虚影已经悄然散去,天空的霞光也恢复了正常。
齐云霄长剑归鞘,脸色苍白,但双眸却亮得惊人,显然收获了剑道的至理。
南宫婉也飘然落地,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灵动,她感悟的,是水之大道的无穷变化。
而韩石,则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立刻去看两位天骄,而是抬头望向远方。
他知道,自己得到的,和他们不同。他感悟到的,是“坤元”之道,是承载与包容之道。这道,或许不如他们的锋芒毕露,却更加的厚重,更加的坚韧。
这,就是属于他韩石的道。
坐忘峰顶,真正的天骄已经汇聚。而韩石,也在这场千载难逢的讲道中,完成了自己结丹前,最重要的一次心境与道途的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