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阎王殿时,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院落。沐晴刚下马车,就看见沐云站在门口焦急地踱步。
阿姐!少年快步迎上来,眼中满是忧虑,宫里没有为难你吧?
沐晴轻轻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都过去了。
话虽如此,她心头却像是压了块石头。沐风既然敢当众发难,必定还有后手。
果然,次日清晨,沐晴正在院中分拣药材,一个面生的小厮悄悄凑近,塞给她一封信。
沐姑娘,有人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
沐晴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午时,城南茶楼一见。事关沐云安危。——沐风
她的心猛地揪紧。沐风果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弟弟身上。
出什么事了?顾流芳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
沐晴把信递过去:他约我见面。
顾流芳快速扫了一眼,冷笑道:这就坐不住了。你打算去?
沐晴语气坚决,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午时的城南茶楼格外安静。沐晴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的雅间,推开门,只见沐风独自坐在窗边品茶。
堂妹来得真准时。沐风放下茶盏,做了个请的手势。
沐晴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有什么事直说。
爽快。沐风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绢帛,这是陛下的亲笔诏书。只要你肯回归大燕,既往不咎,还许你郡主之位。
沐晴看都不看那诏书:若是为了这个,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别急着拒绝。沐风不慌不忙地又取出一封信,这是你弟弟沐云的认罪书。上面写得很清楚,他承认受你指使,潜入大梁窃取机密。
沐晴猛地站起身:你胡说!阿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沐风打断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酷刑之下什么都会承认。只要我把这份认罪书交给梁帝,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沐晴死死盯着他,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当然,如果你肯合作,这份认罪书就会永远消失。沐风慢条斯理地将认罪书收起,不仅如此,陛下还许诺,事成之后,封你为公主,赐府邸良田,让你和沐云后半生无忧。
说完了?沐晴冷冷问道。
沐风挑眉:你的答案是?
我的答案是——不可能。沐晴一字一顿地说,我沐晴宁可死,也绝不会背叛收留我、信任我的人。
沐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你就不怕你弟弟......
你不敢。沐晴打断他,若是沐云出了什么事,这份认罪书就没了价值。你们还需要用他来牵制我,不是吗?
沐风眯起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他一直瞧不起的堂妹。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背叛大燕了。
我不是背叛。沐晴站起身,我只是选择了我想走的路。
她转身要走,沐风在身后幽幽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梁帝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知道你一直在欺骗他们,你觉得他们还会信任你吗?
沐晴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走出茶楼时,午后的阳光正好。沐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知道,沐风绝不会善罢甘休。
回到阎王殿,她将见面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众人。
这个沐风,真是卑鄙!萧绝怒道,竟然拿个孩子来威胁人!
他既然敢这么做,必定还有后手。闻人宴沉吟道,我们要早做准备。
楚玄看向沐晴:你可有什么打算?
沐晴沉默片刻,抬起头:我想主动向陛下坦白身份。
众人都是一怔。
你确定?顾流芳皱眉,这可是步险棋。
我知道。沐晴目光坚定,但与其让沐风拿这个来要挟,不如我自己说出来。至少......至少能掌握主动权。
楚玄沉思良久,终于点头:也好。明日我陪你进宫。
深夜,沐晴独自在院中站了许久。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里,投下斑驳的树影。她知道,明日面圣的结果,将决定她未来的命运。
阿姐。沐云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不安,是不是因为我,你才......
别瞎想。沐晴揽住他的肩膀,语气温柔却坚定,这是阿姐自己的选择。
她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远处书房里透出的灯火,映出几个熟悉的身影。她知道,他们正在为她明日的面圣做着准备。
明日,又将是一场硬仗。但这一次,她不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