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更是烧得厉害。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扔进沸水里的虾，从里到外都红透了，与周围那些坦然自若，肤色健康的人格格不入。
“咋啦？被这‘人间真实美景’震撼到了？”
“放轻松！把心揣回肚子里，在这儿，谁认识谁啊？”
“都是匆匆过客，水一冲，谁也不记得谁长啥样，安全得很！”
俞知倒是如鱼得水，拽着她找了个靠边点的喷头，一边试水温一边乐。
试图驱散古飞松脑子里那些无形的条条框框。
她说着，自己先站到水流下，舒服地“啊”了一声。
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淌。
看古飞松还跟个桩子似的钉在那儿，浑身写满僵硬俩字。
“哦对！瞧我这记性，光顾着给你做思想工作了，把最重要一茬儿给整忘了！”
俞知抹了把脸，忽然一拍脑门，水花四溅。
“是哈！她们是不认识我，但我旁边儿这位，可是咱们英姿飒爽的古大明星啊！”
“啧啧啧。”
俞知摇着头，语气夸张，带着浓浓的调侃。
“这心理负担能一样嘛！我光溜进澡堂，没人认得出来。”
“你这要是被哪个火眼金睛的给认出来，明天的热搜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
“#古飞松澡堂坦诚相见，身材管理堪称圈内楷模#。”
“或者#惊！某G姓女星素颜澡堂照曝光，疑似...#”
俞知把水流调小了点，用说秘密似的语气凑近古飞松。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表情是那种混合着恍然大悟和幸灾乐祸的生动。
她越说越来劲，还掰着手指头数：
“到时候，各路八卦小编那不得跟过年似的？‘澡堂偶遇古飞松，真实身材一览无余’。”
“‘女明星私下澡堂状态大揭秘’好家伙，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古飞松紧绷着的那根弦被俞知这么一说，崩的更紧了。
俞知说完，还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古飞松僵硬的肩膀。
又话锋一转，安慰道：
“不过！那又能咋的！”
俞知腰板一挺，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真理在我手的豪横。
“第一，这水汽，这朦胧感，顶级天然马赛克！”
“第二，也是最最最关键的一点！”
“这里面！没有镜头！也不让带手机！”
俞知伸出湿漉漉的手指。
“就算有人突破重重水雾，认出来：哎呀妈呀！那不那谁吗！”
“她也没法取证，没图没真相，出去跟人白话，人肯定当她洗澡洗迷糊了，出现幻觉了！”
“说不定还得劝她：大妹子，搓澡别太使劲，都搓出明星幻觉了！”
“当然了，就你这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好想逃的鹌鹑样儿，跟做贼似的，反倒更容易让人多看两眼。”
俞知自己都被这说法逗乐了，嘎嘎笑了两声。
旁边正给自己打沐浴露的一位大姐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接了句茬：“这姑娘说得在理！来这儿就是图个舒坦，洗干净完事儿，谁老琢磨别人是谁啊？”
“再者说了就算是明星她也得洗澡不是？”
俞知立马给大姐鼓掌：“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姐是明白人！”
古飞松被这一唱一和弄得哭笑不得，心里那点尴尬莫名被冲散了不少。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啊。”
“把那些明星包袱、不好意思包袱，各种包袱统统扔了！”
“在这儿，咱就一个身份，需要彻底清洁的普通群众！”
“任务就一个！把自己收拾利索！”
俞知哗啦啦地冲着澡，声音混在水声里，却字字清晰。
古飞松深吸一口湿热的空气，又缓缓吐出。
行吧，来都来了。
她终于抬起头，避开直视，用余光观察着，小心地站到旁边喷头下。
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瞬间，她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俞知看她终于开始正常动作，满意地哼起了跑调的歌。
水汽蒸腾，模糊了界限，也冲淡了最初的不安。
古飞松听着俞知五音不全的哼唱，旁边大姐们家长里短的闲聊，哗哗不绝的水声...
忽然觉得，在这片嘈杂、温热、毫无遮掩的天地里，一直紧绷着的某根弦，悄悄松了下来。
男宾那边，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踏进更衣室的瞬间，以邵商为首的几位，脚步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一排排敞开的柜子，长条凳上大爷大叔们脱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聊得更是热火朝天，仿佛就在自家炕头。
邵商站在更衣室中央，身姿依旧挺拔，但仔细看，那嘴角绷得比平时要紧一点。
他惯常是掌控全局的人，可眼前这局面，让他那运行精密的商业大脑，头一回有点“卡壳”。
让邵商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儿宽衣解带？这心理建设做得比谈个上亿项目还费劲。
然后仿佛突然对旁边储物柜的木质纹理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看得那叫一个专注。
“小叔叔...”
邵嘉星揪着邵商的衣角，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奇又羞怯地打量着周围。
小家伙一次性见这么多“坦诚”的叔叔爷爷，视觉冲击力有点超标。
邵嘉星小脸泛红，往邵商腿后缩了缩，小声嘀咕：“大家都...好凉快啊。”
邵商感觉到侄子的紧张，低头看了一眼。
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写满了“这是可以看的吗？”的疑问。
“星星，看这边的柜子。”试图转移小朋友过于旺盛的好奇心。
江池叙跟在后面，强撑着惯有的温和仪态，但脚步也放缓了半拍。
让他立刻像旁边那位哼着好日子，把背心卷到胸口还顺手挠了挠噶几窝的大爷那样融入氛围？
对不起，这技能还需要加载。
江池叙目光礼貌地垂落在前方地面，避免不必要的视线接触。
白乐童的反应最是生动，他“唰”地一下，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眼神飘忽，根本不敢乱瞟。
“这...这里就、就这么脱啊？”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颤，手脚僵硬地挪到一个空柜子前。
手指搭在t恤下摆上，犹豫了足足三秒，愣是没往上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