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空间本身仿佛被投入冰水的玻璃般炸裂出无数细纹。并非声音,也非能量,而是一种超越所有感知维度的“存在宣告”,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印在每个智慧生命的灵魂底层。
梅洛天庭,天使彦正试图稳定神圣知识宝库的剧烈震荡,那声宣告如无形巨锤砸落。她银翼王座上的凯莎宝石应声碎裂,整个圣殿的光辉瞬间黯淡。年轻的天使战士们成片倒下,不是死亡,而是意识被无法理解的高维信息撑爆,双眼流出融化的银血,在圣洁的地面上刻印出疯狂的几何图形。就连彦自己,也感到某种来自生命起源的恐惧扼住了喉咙,那是天使基因最深处、被神圣原子封印了亿万年的、对“存在被否定”的原始战栗。
恶魔一号的混沌王座厅,莫甘娜的狂笑戛然而止。她精心布置的、足以扭曲现实逻辑的深渊屏障,在那声宣告面前薄如蝉翼。恶魔战士们引以为傲的、能吞噬理智的疯狂,此刻反而成了毒药,他们在那低语中看到了自身存在本质的“虚妄”,成批地自我瓦解,化作沸腾的阴影和尖啸的悖论。莫甘娜本人,这位以颠覆秩序为乐的混沌女王,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谓“绝对的虚无”,那是一种连“混乱”本身都要被抹除的、令人作呕的“秩序”。
死歌书院,卡尔平静地注视着大时钟。时钟的指针在疯狂倒转、崩碎又重组,其核心浮现出巨大的、由不断生灭的数学悖论构成的虚影。斯诺等冥河学者在无声无息中化为飘散的符号尘埃。卡尔嘴角却泛起一丝近乎虔诚的微笑,低声呢喃:“终于…等到了真正的‘真理’…”
地球,北之星指挥中心。惨烈得无法形容。葛小伦的雄芯在千分之一秒内过载烧毁,反虚空力量本能地构筑屏障,却如同试图用蛛网阻挡海啸,他自己七窍喷血,单膝跪地,脑中充斥着宇宙热寂般的冰冷幻象。刘闯、琪琳等超级战士无不精神遭受重创,意志濒临崩溃。普通士兵和工作人员,瞬间意识消散者不计其数,剩余者也陷入彻底的癫狂或痴呆。怜风将军僵立在主屏幕前,屏幕上不再是星图,而是翻滚的、吞噬一切的终极黑暗。
星尘之旅号内,苏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虚空之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搏动,不再是渴望,而是极致恐惧下的痉挛。源点碎片剧烈震颤,仿佛遇到了真正的“主人”。杀戮系统界面被无法解析的乱码彻底淹没,最后定格在一个简单的、却蕴含大恐怖的符号上——那是“虚空主宰”的印记。来自血脉源头、来自系统本源、来自虚空深处的三重压迫,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和存在一同碾碎。他听到了,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晰,那低语的内容:
“游戏结束,虫子们。”
“回归虚无,是尔等唯一的宿命。”
“反抗…只是延缓终末的微弱噪音。”
这不是攻击,而是宣判。宣告所有文明、所有生命、所有存在,从其诞生之初,就已注定被写入“无效”的结局。这种对存在根基的否定,比任何形式的毁灭都更加绝望。
宇宙,陷入了诞生以来最深的死寂。并非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意义、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被那源自万物终极归宿的低语,衬托得无比渺小和可笑。
审判的时刻,降临了。幸存的神级文明领导者们,在灵魂的战栗中意识到,他们曾经争斗的一切,在即将到来的“终极虚无”面前,都失去了意义。而唯一的、渺茫的变数,或许就在于那个身负三重本源、正濒临崩溃的“钥匙”——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