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记忆中那则宣告末世、号召“逐火”的神谕传遍大陆的时间点,大约还剩十年。
格林没有再动用时间加速功能去强行跨越这段时光,他需要更细致地观察这关键十年里发生的每一个变化。
取而代之的,他耗费了足足五百万系统银币,调整了现实与游戏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比例。
如今,游戏世界度过一个月,现实世界才流逝一天。
这已经是他目前财力所能支撑的极限。
若想将比例提升至游戏内一年对应现实一天,那高达一亿银币的天文数字,远非他此刻仅剩的八百万余银币能够企及。
这让他再次意识到系统银币的珍贵与不可替代性。
虽然银币能兑换成利衡币,却无法反向操作,否则,利用奥赫玛的国库,他早已不再为银币发愁。
……
斯提科西亚城,海岸线。
曾经繁华的港口如今死寂一片。
近海的海水已彻底化为不祥的墨黑,并且涨潮的高度一次比一次惊人,浑浊的黑水几乎快要淹没人去楼空的码头栈桥。
那些固执留守、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灾难临头的居民,惊恐地望着远方海面。
在晦暗的天光下,那不再是熟悉的大海,而是一堵正在缓缓推进、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色巨墙,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海洋将成为灾难的孕育之地……”
这时,他们才猛地回想起早已离去的哀地里亚士兵们曾经的警告,可惜为时已晚。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终于有人开始仓皇地收拾细软,舍弃世代居住的家园,拼命向内陆逃去。
接连几天,就连近岸的海水也彻底失去了往日的蔚蓝,呈现出一种昏暗的黑色。
即便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片死寂的黑色海域也反射不出丝毫生机,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
……
天空之城,天象画壁。
意识略过海洋战场的惨烈,格林关注着天空的局势。
天象画壁之中,他那融合了天空权柄的分身,此刻身形已有大半被漆黑的污染纹路所覆盖,如同被泼洒了浓墨。
若非他早已将这部分意识设定成纯粹遵循规则抵抗的程序,恐怕早已被黑潮的侵蚀意志同化甚至失控。
即便如此,这个分身所能支撑的时间也已不多。
他固然可以分裂新的分身来替换承载,但随着天空被侵蚀的区域越来越广,规则本身都在变得千疮百孔,后续更换分身的间隔会越来越短,直到最后,恐怕连他也难以维持住天空最基本的秩序运转。
“必须有人真正继承天空的权柄,成为完整的天空半神……”
格林的本体在奥赫玛据点内沉思。
唯有真正的半神,才能更有效地调动规则,或许能更显着延缓黑潮对天空的吞噬。
但是,人选呢?
他在奥赫玛的分身踏上了天空之城。
那些天生倨傲的天空之民,在他的绝对力量压制下,表面上还算安分,未曾闹出什么乱子,但指望他们之中出现能够力挽狂澜、继承天空火种的英杰,目前看来希望渺茫。
格林的分身环顾那些依旧带着几分优越感的面孔,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天空之民,难堪大任。
……
奥赫玛,傍晚。
分身回归,意识统一。
时近黄昏,格林接到了莫忒丝的邀请,与遐蝶一同前往她的新家共进晚餐。
房间被收拾得整洁而温馨,充满了生活气息。
唯一显得与众不同的,是客厅一隅设置的一个小型祭台,上面摆放着象征岁月与预言的简单符号。
莫忒丝虽然离开了雅努萨波利斯,但并未完全放弃圣女的职责,她依旧坚持每日冥想,尝试倾听岁月泰坦欧洛尼斯可能降下的预言。
不过,她现在生活的重心明显已经转移。
她更多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了教导缇里西庇俄斯上,希望能将自己毕生所学。
关于预言、律法、历史以及信仰的真谛,尽数传授给这个她视若己出的女孩。
餐桌上,气氛原本轻松融洽。
莫忒丝一边为格林和遐蝶布菜,一边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平和地提起。
“今日冥想时,似乎捕捉到了欧洛尼斯大人传来的一丝微弱意念。祂示警说,灾难的阴影,已然触及陆地,侵蚀的步伐不会停止。”
这消息并不出人意料,格林和遐蝶都只是微微颔首。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安静吃饭的缇里西庇俄斯却突然抬起头,那双宝石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用稚嫩清脆的嗓音,天真无邪地说道。
“妈妈,今天那个叫欧洛尼斯的人,也在我脑子里说话了呢!”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三个大人都是一愣。
缇宝继续模仿着那可能的语气,努力复述。
“她悄悄告诉我……说我是被选中的孩子……以后要继承很重要的东西……还要把很重要的消息……告诉世界上所有的人……”
继承很重要的东西?
传递很重要的消息?
格林拿着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眉头瞬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向莫忒丝,发现对方脸上也满是惊愕与不解,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欧洛尼斯……这家伙,绕开了曾经的圣女莫忒丝,直接对缇里西庇俄斯……一个孩子进行“预言”?
祂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