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西山庄园的嘶吼与血腥,仅仅是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交响曲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起始音符。
当那轮诡异的“太阳”在全球各地——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同时亮起。
当那无法理解的朝拜与低语在同一刻发生后,潘多拉的魔盒便被彻底的打开了。
城市,人类文明最璀璨的结晶,此刻成为最巨大的坟墓,最混乱的屠场。
交通,率先崩溃。
主干道上,无数车辆如同被冻结的钢铁洪流,死死地堵塞在一起。
起初只是寻常的拥堵,司机们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当朝拜现象结束,身边或前车、或后车的司机、乘客,突然变成嘶吼的丧尸,疯狂撞击车窗、拉拽车门时,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
“怪物!有怪物!”
“快跑啊!”
尖叫声、撞击声、玻璃破碎声、以及骤然响起的、令人牙酸的撕咬声取代了喇叭声。
人们弃车而逃,却在狭窄的车缝间被蜂拥而至的丧尸扑倒。
试图倒车逃离的车辆,往往撞上后车,引发更严重的堵塞,或者直接侧翻,成为新的死亡陷阱。
高架桥变成了悬空的屠宰场,地铁站成为了深入地底的墓穴,呼啸进站的地铁车厢门打开的瞬间,往往意味着死亡拥抱的降临。
电力,紧随其后。
变电所、调度中心,那些需要人类值守的关键节点,未能幸免。
也许只是一个关键岗位的操作员饮用了单位发放,彰显福利的“星火”饮料,也许只是负责安保的队员未能抵抗住诱惑…当他们在控制室里完成朝拜,化身丧尸,扑向昔日同事时,城市的生命线便开始一根根被切断。
灯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如同垂死者的喘息。
街区一片接一片地陷入黑暗,只有月光和零星的火灾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反而更加凸显了阴影中潜伏的致命危险。
红绿灯熄灭,交通彻底瘫痪;电梯停运,将幸存者困在高层;供水系统因电力中断而逐渐停止,现代都市赖以生存的文明基础,正在土崩瓦解。
通讯,时断时续。
最初的几分钟,手机网络被恐慌的呼救、询问、警告信息彻底挤爆。
随后,信号开始变得极不稳定。
“喂?妈!你那边怎么样?别出门!”
“报警!快报警啊!我们这里…”
“上级指示!所有单位…”
“吼——!!”
通话往往以一声惨叫或非人的嘶吼作为终结。
各级管理机构,从最基层的社区街道,到区、市、乃至更高层,几乎在同一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瘫痪。
问题恰恰出在那些有资格优先接触到情绪饮料的人群身上。
为了展示效果,也为了促进市场销售,星火公司在推广“星火”饮料时,首先供应的便是各级手握实权的管理者、大型企业高层管理者、以及与他们利益捆绑深厚的商界巨头及其家属。
这瓶象征着身份、地位与“未来”的饮料,在短短时间内,成为了这个阶层心照不宣的高贵标识。
然而,他们喝下的,却是通往地狱的通行证。
当灾难降临,这些平日里的决策者、指挥者,恰恰是第一波完成丧尸化的朝拜人群!
灾难降临,基层的工作人员习惯性地拿起电话,向上级部门寻求指示,等待下一步命令。
他们听到的,可能是话筒那边传来的咀嚼声和嘶吼。
相关接线员接到潮水般的求救,却找不到能够下达行动指令的上级领导。
营区内,上级丧尸化后,基层失去了有效的指挥链,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丧尸和内部突然爆发的感染,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悲惨境地。
管理者指挥系统,从大脑到神经末梢,在灾难爆发的初期,就被精准地彻底摧毁了。
没有统一的调度,没有有效的组织,没有清晰的指令。
每一个社区,每一栋居民楼,都变成了孤立无援的孤岛。
幸存者们只能依靠本能,和微薄的力量挣扎求生,而这种一盘散沙的状态,在恐怖的丧尸潮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损失,在最初的几个小时内,就达到一个天文数字,并且仍在以指数级攀升增长。
街道上,因被啃食而感染的丧尸数量,远远超过幸存者。它们不知疲倦,不惧疼痛,唯一的欲望也是吞噬。
家庭、学校、商场、医院…所有人群聚集的地方,都成为重灾区。
昔日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只剩下破碎的橱窗、散落的商品和游荡的食人魔。
居民楼里传来的不再是电视声和家常闲话,而是持续的撞击声、惨叫声,以及饱食后满足的低沉嘶吼。
全球范围内,文明秩序不是缓慢瓦解,而是在数小时内,如同被爆破的大厦,轰然倒塌。
管理者们并非没有抵抗。
在部分区域,零星的、自发的抵抗依旧存在。
他们用手枪守护着单位的大门,用自动步枪在街垒后扫射。
但是,缺乏指挥、缺乏情报、缺乏后勤补给,更重要的是,他们无法分辨身边哪个同伴可能在下一秒会变成敌人——因为谁也不知道,谁曾经偷偷品尝过那致命的“恩赐”,谁刚刚又会在战斗中被丧尸抓伤或咬伤而感染变异。
内部的感染和信任的崩塌,往往比外部的压力更快地摧毁一支队伍。
溃败,不可避免。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但城市并未沉睡。
火光在一些街区燃起,浓烟滚滚,那是绝望的幸存者点燃的求救信号,或是失控火灾带来的二次灾难。
偶尔响起的零星枪声,如同文明最后的微弱脉搏,很快又会被更加汹涌的尸潮嘶吼所淹没。
哀嚎,从每一扇破碎的窗户后传来,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汇聚成这座,以及全球无数座城市,共同的绝望的挽歌。
黑暗时代,降临了。
而黎明,却遥遥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