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越挫越勇的凌月重振旗鼓。
这一回,她端着甜汤站在师兄会经过的地方。
翘首以盼,希望——
“林宁儿!”
结果!
她又双叒叕看到了那个该死的薛小宁!
凌月咬牙吸气,端着甜汤直冲过去。
“你没别的事做了吗?!为什么天天缠着我师兄!”
“我乐意!你管得着?”
“不要脸!每次找师兄都有你!你是他的跟屁虫吗?!”
‘呯!’
汤碗重重放在石桌上!
凌月尖细的嗓音传遍后花园。
“你只是他妹妹!妹妹就该有妹妹的样子,注意点影响!”
凌月刺耳的声音,引起下人丫鬟的注意。
萧策的眉头瞬间蹙成疙瘩。
“不乐意住就离开!”
“凭什么!!!你还讲不讲理了?!”
凌月嚣张的梗着脖子。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师兄!你来评评理!”
“每回我找你,她都抢先跟你在一块!哪有次次这么凑巧,她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薛小宁忽然笑了。
“妹妹找哥哥说话,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妥?”
她看着凌月愤怒的脸,带着几分讥诮。
“倒是你,光着手上门,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府里的账我看过,光是你私自添置衣裳首饰,就花了万把银子。”
她凑近一步,声音不轻不重。
刚好让周围的人听见。
“而你自己呢?与将军府无亲无故,怎么跟我比?”
“顶着个‘师妹’的名头,还想空手套白狼?真当将军府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你胡说!我们流云宗不缺钱!”
凌月恼羞成怒!
一气之下端起甜汤就想往薛小宁脸上泼。
“我让你诬蔑、本小姐可不会任你欺辱!”
她刚把碗端起,就被薛小宁一脚踹在手腕上。
汤碗 “哐当” 飞出去!
莲子羹洒了满地,滚烫的汤水,还溅在凌月的裙摆上。
“啊!”
凌月疼的跳脚,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眼泪掉的更凶。
“师兄!你看她动手踢我!”
萧策厌恶的看着她,当他面还睁眼说瞎话。
跟十年前,那个闯祸还不肯认服的人影重合。
越想越嫌恶不耐,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府里的账,希望你尽快还上!”
“给你三天时间,滚出将军府!”
“你、 你们、”
凌月又气又羞。
再看周围丫鬟们都在偷笑,只觉的脸上像被扇了无数巴掌。
忍不住再次哭着跑了...
第二天一早。
凌月顶着俩熊猫眼,又去找萧策评理。
她真的想不通!
就算师兄不喜欢她,也不该这么对她!
不就是花了点钱吗?至于这么小气?
要不是真没地方去,她才不愿意受这份委屈呢!
“师兄!”
她堵在演武场门口。
拦住了正要晨练的萧策,双臂张开。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不许走!”
萧策的剑出鞘,冷冽的剑光在她面前一晃,“让开。”
“我不!”
凌月抬起下巴,噘着嘴愤恨道。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要这么对我?”
若是在宗门。
每回她摆出这副样子,早就有师兄凑上来哄她了。
可萧策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我没时间跟你耗。”
“你有时间陪五小姐,就没时间理我?”
凌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我再说一遍,让开。”
凌月被萧策眼里的寒意吓退半步,却仍不肯放弃。
“师兄,你忘了小时候,我把桂花糕分给你吃吗?”
“忘了你被罚抄书,我偷偷给你送蜡烛?忘了每年冬天,我们一起打雪仗...可你、你现在为什么对我怎么冷漠?”
萧策的瞳孔猛地一缩,冰眸死死锁住她。
“呵、难为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人突然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语气嘲讽且凄凉。
“那你记不记得,十年前你偷偷换了我的功法,让我走火入魔差点死了...”
凌月的脸瞬间变的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我、我...”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件事,她以为他早忘了。
“滚。”
萧策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恨和厌烦。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自己离开。”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凌月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仓皇狼狈的跑了。
而且这一次,她没再回头。
......
次日一早,演武场上,有两人在练剑。
管家捧着个沉甸甸的锦盒,走过来汇报。
“大少爷,五小姐,那位凌姑娘走了。”
萧策收剑的动作未停,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她还把随身宝剑当了。”
管家打开锦盒,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银子。
“说这是还府里的开销,还说不必留她的东西。”
薛小宁挑眉,看着那些银子,忽然笑了。
“倒是还有几分骨气。”
萧策没接话,挥了挥手让管家下去。
青石板上,两人的影子在晨光里,错影交叠。
“现在可以说了吧?”
薛小宁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滚到萧策靴边。
“你跟你这位师妹,到底结了什么梁子?”
萧策的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她好奇的脸上。
粲然勾起唇角,露出抹极淡的笑。
“那你先告诉我,你跟我开了那么多次玩笑,哪一次是真的?”
薛小宁眼睛眨巴一下。
随即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切,你个大笨蛋,自己琢磨去?”
“回来!我说还不行?”
萧策伸手想拉她,却只抓住片飘落的银杏叶。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他心里开始堵的慌。
她就不能多说一句?多问一遍?多等一会?
...
萧策郁闷的回到书房,打发阿福出去。
他坐在书桌前,靠着椅背闭目,十年前的记忆涌来。
那时他才七岁,被父亲送进流云宗拜师。
师父是个常年闭关的怪人。
丢给他一本《流云心法》就再没露面。
偌大的宗门。
他像株没人管的野草,靠着自己一点点摸索修炼。
流云宗的藏书楼,有本镇楼之宝。
据说是祖师爷,亲手批注的《玄真诀》。
他求了管事半年,才获准每月初一去抄录两页。
直到那年冬天,刚满六岁的凌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