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堡最高的指挥塔顶层,环形观景平台。厚厚的特种玻璃把外面永远在吼的风沙和血腥味挡在外面,但挡不住心里头那份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急。陈凡让所有跟着的人都退下,自己一个人站在平台中间。脚下,是全息投影技术投出来的、又大又精细的妖灵界区域星图,幽蓝的光在他平静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他的目光,像最准的探针,死死钉在星图一个角上,那个被冷冰冰标着【新生锚点·实验场-7】的、发着微弱蓝光的光点——地球。玄天城遗迹深处那个吓死人的发现,像在平静湖面扔了颗深水炸弹,把一场可能远超所有人想象、关系到宇宙生灭法则的大棋局,赤裸裸地摆在了他面前。被动挨打,守着一亩三分地,在这种级别的对手面前,跟等死没区别。唯一的活路,就是用超出常理的速度变强,强到能跳出这棋盘,甚至……有本事掀了棋盘,重定规矩!
“妖灵界这地方,虽然到处是危险,杀来杀去,但它这股子原始、狂暴、没驯过的蛮荒气,还有那些厉害妖兽身子里最根本的生命精华,对我这需要海量能量冲关、淬炼不灭战体的《九天星辰诀》来说,却是没法替代的好东西。”陈凡的目光从星图上移开,穿透厚玻璃,看向堡外那片没边没沿、被血色泡透的苍茫荒原,眼神利得像要出鞘的宝刀,“这儿的灵气属性暴烈,正合我以战养战、什么气都拿来用、铸就无上道基的霸道路子。金丹这个境界,已经水到渠成,就在今天,就在这儿,一举冲成!”
决心像铁打,意念像刀磨。陈凡不再有半点犹豫,心念电转间,一道道指令已经通过神识连接,精准地传到了希望堡核心成员的脑子里。
霎时间,整个希望堡像睡着的巨兽突然醒了,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堡里的吵闹,所有明里暗里的防御阵法全功率开启,能量护盾的光像个倒扣的大碗,把堡垒罩得严严实实。以青龙、萨鲁、艾莉娅为首的核心战力,马上集合各自手下最精锐的战斗小队,像精密齿轮一样卡进城墙四面的关键点,气息肃杀,严阵以待。岩爪部落的战士们在长老指挥下,负责堡内重要路线的巡逻和预警,他们粗糙的脸上写满坚毅,古老的战歌在胸口无声地响。
陈凡闭关这段时间,堡里所有军政大事,暂时由沉稳老练的青龙全权处理。
一切安排妥当,陈凡的身影在指挥塔顶微微一闪,就像融进虚空一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希望堡外百里远,一个鸟不拉屎、地势险得要命的巨大山谷里。
这山谷三面围着像剑一样直插血色天空的陡峭山峰,唯一的入口窄得像嗓子眼,易守难攻。谷底地面平整,隐约能感觉到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微弱却精纯的灵脉波动,正是闭关冲关的绝佳地方。
“周天星斗,听我号令!聚灵阵,起!”
陈凡低喝一声,声音像龙吟,在山谷里回荡。他双手十指像穿花蝴蝶,结出无数复杂难懂的印诀,一道道凝练得像实物、闪着璀璨星辉的灵力光束,从他指尖喷出,精准无比地打进山谷四周早就测算好的方位地下。
“嗡——!!!”
刹那间,埋在地下的几百块品质上乘的中品灵玉同时被激活!无数道繁复神秘的符文线条从地底亮起,纵横交错,迅速勾画出一座覆盖了整个山谷的、巨大又精密的“周天引灵大阵”!阵法成的瞬间,山谷上方的空间发出扛不住的嗡鸣,风云突变!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巨大灵气漩涡凭空出现,疯狂旋转,产生恐怖的吸力!方圆几百里内的天地灵气,连带着妖灵界特有的、充满暴虐因子的蛮荒妖气,像百川归海一样,被硬生生撕扯、抽取、汇聚过来!
山谷里的灵气浓度肉眼可见地疯狂往上涨,空气里甚至开始凝结出淡白色的灵雾,雾气翻滚,里面隐隐有细碎的电光闪。整个山谷,好像变成了一个快要喷发的能量火山口!
陈凡盘腿坐在大阵最核心的阵眼位置,脸色无喜无悲,像老僧入定。他先拿出了从狼首妖将那儿得来的那枚鸽子蛋大小、表面布满天然纹路、含着磅礴妖力的金丹,还有那团被星辰之力封印、依旧发着暗金色光泽、充满生命本源气息的精血。
他没急着冲击金丹瓶颈,而是先用无上玄功,引动那团暗金精血,化成丝丝缕缕炽热的气流,融进四肢百骸,淬炼筋骨皮肉,滋养五脏六腑,把肉身状态调整到最完美的顶峰。同时,分出一缕强横的神识,像磨刀石一样,小心翼翼地探进那枚妖丹里,承受里面残留的妖将意志冲击,磨砺自己神识的坚韧和纯粹。
时间在寂静里流逝,山谷里的能量波动越来越猛。陈凡的气息像睡着的太古巨龙,在阵里慢慢苏醒,不断往上涨,越来越深不可测。他体内筑基大圆满的灵力海洋,开始沸腾,像海啸一样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境界壁垒。
山谷外面,百里外的希望堡城墙上面。
青龙、萨鲁、艾莉娅这些核心成员,还有众多严阵以待的战士,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从远处山谷传来的、让人心惊肉跳的灵气波动和隐隐像闷雷一样的威压。天地异象已经出现,血色天空下,那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搅动着风云,一道道扭曲的流光像极光一样在天边闪烁,好像有神灵要降临。
“师尊已经开始冲击金丹大道了!”青龙双手死死抓着冰冷的城墙垛口,指关节因为用力发白,眼里充满了无比的期待和藏不住的紧张。他知道金丹和筑基是天壤之别,一旦成功,师尊的实力会发生质的飞跃,希望堡乃至整个地球阵营都会有更坚实的支柱。
“搞出这么大动静,简直像在黑林子里点了堆篝火……恐怕会引来不得了的家伙啊。”萨鲁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眼里却烧着野兽般的兴奋和战意,他骨子里的好战因子正在蠢蠢欲动。
艾莉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默默祈祷着,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和坚定的支持。所有留在希望堡的人都明白,统帅这次闭关冲关,不光关系他个人的道途能不能再进一步,更和脚下这座堡垒的存亡、和遥远故乡地球亿万生灵的未来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危机,像藏在影子里的毒蛇,突然露出了毒牙!
“报——!紧急军情!!”
一个穿着轻甲、驾着低空飞行法器的龙组侦察队员,像离弦的箭一样从堡外疯跑回来,甚至等不及飞行器停稳,就连滚带爬翻上城墙,脸白得像纸,喘着粗气,声音因为极度恐惧抖得变了调:
“青龙队长!西南方向!大概五百里外!发现异常强大的能量源正在高速移动!目标……目标直指统帅闭关的山谷!能量层级……能量层级探测仪已经爆表!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妖将!根据能量特征和威压判断……疑似……疑似是妖王级别的存在!!”
“妖王?!”
这两个字像冰水浇头,让城墙上的所有人瞬间血都冻住了!
妖王!那是比妖将还厉害,相当于人族金丹后期、甚至摸到元婴门槛的恐怖存在!其实力能翻江倒海,屠城灭国!在妖灵界,每一个妖王都是雄霸一方、统治万里疆土的霸主!
“数量多少?大概多久到?”青龙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厉声喝问,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
“只……只探测到一股气息!但……但那股威压,像实实在在的山,隔着几百里都让人魂儿发抖!速度极快,按现在的轨迹和速度……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冲到山谷那儿!它……它绝对是被统帅冲关引发的天地异象引过来的!”侦察队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刚才的近距离探测让他受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而且来得这么快,这么凶!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一股绝望的寒意,漫延在城墙上面。金丹对妖王?而且还是冲关最要紧、最不能被打扰的时候?这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怎么办?!师尊正在冲关的节骨眼上,一旦被干扰,前功尽弃都是轻的,很可能走火入魔,形神俱灭!”艾莉娅急得眼圈一下子红了,声音带着哽咽。
青龙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充满硝烟味的冰冷空气,再睁开时,眼里所有的犹豫、恐惧都没了,只剩下像石头一样硬的决绝和冰冷的杀意!
“没退路!只有死战!”他的声音像铁碰铁,斩钉截铁,传遍整个城墙,“所有单位听令!启动所有后备能源,防御阵法功率开到最大!萨鲁!带你手下最猛的狂狼小队,往前推进五十里,靠着‘断刃’峡谷建立第一道阻击线!不惜一切代价,就算用牙咬,也得给我拖住它!艾莉娅!马上组织所有治疗系觉醒者和医护人员,准备好急救东西,随时接应伤员!我亲自去请岩爪长老,必要的时候……启动部落传下来的禁忌秘法,血祭先祖战魂,也得把敌人挡在山谷外面!”
命令像冰冷的钢铁洪流,迅速传遍希望堡的每个角落。这座钢铁堡垒瞬间爆发出最后的战争潜力,每个人都清楚,这将是一场实力悬殊到让人绝望的死战,但他们没得选!身后,是正在冲击境界、关乎所有人未来的统帅;脚下,是他们在异界拼命建起来的家园;远方,是等他们守护的故土!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城墙上面,青龙最后远远望了一眼西南方向那片因为妖王气息逼近而变得更阴沉、好像有墨色潮水涌过来的天边线,手里紧握的长剑发出不甘的嗡鸣。他回过头,目光好像穿透了百里的距离,落在那灵气冲天的山谷方向,心里有个声音在无声地呐喊,像最坚定的誓言:
“师尊,您安心冲关!这百里禁区,弟子们……就算粉身碎骨,流干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让那妖物,靠近山谷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