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的回收店，祖玛一个人，被哥伦比亚人堵住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简短而急促的信息，文森的动作停滞了。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胡安的损失有多大，也不是哥伦比亚人的报复来得有多快，而是一个细节。
胡安在信息里强调的是“救祖玛”，而不是“保住回收店”。
那个回收店，文森去过。里面堆积如山的废旧金属和汽车零件只是表象，真正的价值，藏在那些不起眼的集装箱里。那是胡安经营多年的私货仓库，是他的老巢，是他赖以发家的根基。里面的货物价值，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而现在，胡安愿意放弃这一切，只为了救祖玛。
那个总是沉默地跟在胡安身后，像影子一样存在的壮汉。
文森一直以为，祖玛只是胡安最忠心、最能打的保镖。但现在看来，这份关系，远不止老板和下属那么简单。
这份在黑帮的血腥和背叛中显得有些另类的“情谊”，让文森对胡安的评估，又多了一个新的维度。
这个野心勃勃的老狐狸，并非完全冷血。
而一个有弱点、有感情的合作伙伴，某种程度上，比一个纯粹的利益动物更值得投资。
文森收起手机，转身走向吧台后的走廊。
刚刚回到阴影中的巴蒂看到他走过来，投来询问的目光。
“有活儿了。”
文森的声音很平静，“情况紧急，需要两个人，我，还有你。”
巴蒂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问一句要去干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装备？”
“最高等级。”
“来生”酒吧不能没有人看场子，尤其是在这个刚刚立威的夜晚。但眼下的情况，文森必须亲自去。他需要向胡安展示自己的价值，不仅仅是军火供应商的价值，更是作为盟友的价值。
只带巴蒂，是他对自身和巴蒂战斗力的绝对自信。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进入了后方的办公室兼储藏室。
文森没有去碰那个装着霰弹枪和手枪的普通枪柜，而是直接走到了最里面的重型保险柜前。
转动密码盘，验证指纹。
厚重的柜门打开，六套完整的单兵作战装备静静地躺在里面。
文森和巴蒂的动作快而无声，充满了军人般的效率。他们迅速地脱下polo衫，换上战术背心，将沉重的四级陶瓷复合板调整到最合适的位置。接着是战术腰带、腿部枪套、备用弹匣包。
最后，他们拿起了那两支冰冷的mpx冲锋枪。
文森熟练地拉动枪栓，检查弹匣，将全息瞄准镜的电源打开，一个清晰的红点出现在视野中。他又从旁边拿起一个黑色的战术背包，将几个备用的冲锋枪弹匣、手枪弹匣、军用级急救包和几枚震爆弹塞了进去。
巴蒂的动作同样行云流水，他甚至还多拿了两个霰弹破门弹，连同一只缩短枪管的双管喷子一起塞进了战术背心的口袋里。
不到三分钟，两人已经从酒吧安保，变成两台武装到牙齿的杀戮机器。
“其余人，让他们守好店。今晚可能会很热闹，告诉他们，任何试图闯入后场的人，授权使用致命武力。”文森的声音透过无线电耳机，清晰地传达给值班的另一名安保负责人。
“收到，老板。”
两人没有走正门，而是通过后台的通道，直接进入到“来生”后面的小巷里，钻入那辆不起眼的厢式货车。引擎发动，货车悄无声息地汇入了洛杉矶深夜的车流。
……
117街的尽头，废旧汽车回收厂外，枪声已经连成了一片。
密集的火力不断地敲击在厂房的铁皮墙壁和废弃汽车堆成的掩体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偶尔夹杂着子弹跳弹时尖锐的呼啸。
哥伦比亚人来了至少十个人，他们呈一个半圆形，将回收厂的正门和侧面完全封锁，正一步步地向前压缩。
而厂区内，只有零星的还击枪声。
祖玛躲在一个集装箱后面，他腹部中了一枪，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他仅有的一支手枪只剩下最后几发子弹，巨大的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今天胡安的手下几乎都跟着去了码头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看情形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辆厢式货车从街区的另一头悄无声息地开了过来，停在了战场的后方，哥伦比亚人进攻阵型的背后。
车门滑开，两个黑色的身影如同幽灵般闪出，瞬间融入了工业区的阴影之中。
文森和巴蒂一左一右，利用废弃的油桶和机械零件作为掩护，迅速地向那群正在全力开火的哥伦比亚枪手摸去。
巴蒂在前，他高大的身躯在阴影中移动，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绕到一辆废弃卡车的后面，距离最近的两个枪手只有不到十五米。那两人正专注地朝着厂房的方向倾泻火力，完全没有察觉到死神已经降临。
巴蒂从掩体后闪出。
他手中的mpx冲锋枪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噗噗”声。
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喷出两团微弱的火花，两发九毫米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那两个枪手的后脑。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向前扑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的文森也动手了。
他半跪在一个水泥墩后面，手中的mpx稳稳地指向了另外三名聚在一起更换弹匣的枪手。
“哒！哒！哒！”
一串短促而清脆的连射射。
三名枪手应声倒地，每个人的身后都有几处弹孔，黑帮的打手通常都没有穿防弹衣的习惯，这点可以说是非常致命的。
突然的变故让剩下的哥伦比亚人瞬间陷入了混乱。
“后面！后面有敌人！”
有人惊恐地大喊。
但已经晚了。
文森和巴蒂从两个方向同时发起了突击。
巴蒂的风格强悍而迅猛，他端着冲锋枪，一边依靠掩体前进一边进行着精准的短点射，强大的火力和他悍不畏死的冲击力，瞬间就压垮了正面敌人的心理防线。
而文森则像一个冷静的猎手，他不断地变换位置，利用每一个掩体，每一次射击都冷静而致命。他的枪口总是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然后带走一条生命。
不到三十秒，外面剩下的五个枪手就被屠戮殆尽。
整个过程快到祖玛都没有反应过来。
当他看到两个全副武装的身影端着枪冲进厂区时，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枪。
“祖玛，是我，文森。”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祖玛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巴蒂看到文森的手势，立刻开始检查周围的情况，确保没有遗留的危险。
文森迅速上前，用战术剪刀剪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用止血纱布和绷带为他进行紧急处理。
“只是皮肉伤，没伤到内脏。”
文森沉声说道。
就在这时，几辆SUV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回收厂门口。
胡安带着几位全副武装的手下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哥伦比亚人，以及正在接受包扎、只是脸色苍白的祖玛时，这个心狠手辣的黑帮头目，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欣慰和激动。
“祖玛！”
他快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心腹。
“老板，我没事。”
祖玛的声音有些虚弱。
胡安松开他，转过身，看向一身精良装备的文森和巴蒂，眼神复杂。
他重重地拍了拍文森的肩膀：“文森！谢了！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他看了一眼现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是专业人士的手笔，干净，利落，高效。
“这帮哥伦比亚杂种，敢动我的人！”
胡安的表情变得狰狞，“
他们以为吃掉了但丁先生的几个人就能在洛杉矶横着走了？做梦！”
他凑到文森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刚收到消息，那些哥伦比亚人，在123街区的一栋民居里，还有一个临时的藏身处和货品中转站。他们的人既然出现在了这里，现在那里肯定很空虚，警察和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好机会，里面的东西，归你了。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文森心中一动。
胡安这是在投桃报李，也是在借刀杀人。
“地址。”
文森没有废话。
胡安迅速报出了一个地址。
文森点了点头，对巴蒂说道：
“通知休班的另外两个人，带上‘家伙’，到123街指定地点汇合。”
他看了一眼胡安：
“你的回收店，需要我的人帮忙清理一下吗？”
“不用！”
胡安大手一挥，
“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去发财吧，我的朋友！”
……
半小时后，123街区。
文森、巴蒂，以及另外两名同样是退役军人出身的安保，科林和马克，四个人在一处小巷里汇合。
“老板。”科林和马克的声音同样简洁。
“目标是前方那栋二层白色小楼，”文森打开一个平板，上面是那栋房子的简易结构图，“根据情报，里面可能只有少数留守人员。我和巴蒂走前门，科林、马克，你们从后院潜入。保持无线电静默，除非遇到意外。行动。”
四人分成两组，如同融入黑夜的影子，迅速消失在巷口。
文森和巴蒂悄无声息地来到前门，巴蒂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内窥镜，从门缝下观察了一下，然后对着文森比了个“2”的手势。
里面只有两个人。
巴蒂又拿出一个工具，十几秒钟就无声地打开了门锁。
两人闪身进入，客厅里，两个哥伦比亚帮派分子正喝着啤酒看电视，桌上还摆着几把手枪。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文森和巴蒂已经如同猛虎般扑了上去。
没有枪声，只有两声沉闷的击打声和骨骼断裂的脆响。
两个倒霉蛋瞬间失去了知觉。
“后院清空。”耳机里传来科林的声音。
“到地下室看看。”文森说道。
四人在地下室的入口汇合，巴蒂一脚踹开了木门。
地下室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角落里，堆着几个大号的旅行袋，拉链敞开，里面全是成捆的现金。
而另一边，桌子上摆放着大量的白色粉末，用塑料袋分装着，看分量至少有十几公斤。
“发财了，老板。”
马克吹了声口哨。
文森走上前，他打开一个旅行袋，看了一眼里面的现金。粗略估计，这里加起来至少有一百多万。
然后，他看向了那些毒品，眉头皱了起来。
“巴蒂，科林，把现金全部装车。”文森下达了命令。
接着，他看向马克：“把那些粉末，连同桌子，全部堆到中间去。”
马克愣了一下：“老板，这些……这些东西也能卖不少钱。”
“我卖军火，但不碰这个。”文森的语气不容置疑，“烧了。”
马克和科林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开始搬运现金。
巴蒂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几分钟后，地下室燃起了熊熊大火，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文森拿出一部一次性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123街，这里有枪击和火灾。”
说完，他直接捏碎了手机，扔进了火里。
四人迅速撤离，登上了停在远处的货车，消失在夜色中。
车上，巴蒂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色平静的文森。
这个年轻的老板，和他以前跟过的那些人，似乎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