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号巡航舰无声地滑入星海第一高级学院的专属港口。
舰桥的隔离门开启,苏璇走了出来。
走廊上等候的夜辰、李炽、韩雪和林溪四人,在看到她的瞬间,动作都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僵硬。
她还是那身朴素的黑色作战服,面容依旧精致,但整个人的气息完全变了。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刃,那么现在,她就是刀鞘本身,是容纳一切锋芒的虚空。
她行走时,步伐与周围环境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协调感,仿佛她不是在走廊的金属地板上移动,而是这片空间本身在主动为她让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法则的精密与必然,让人下意识地不敢直视。
“会议室。”
苏璇只说了两个字,便径直向前走去。
四人立刻跟上,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他们都能感觉到,苏璇这次回来,带来的是一场风暴。
……
会议室内,全息星图在房间中央展开,深蓝色的宇宙背景上点缀着无数星辰。
苏璇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伸手在星图上划过。
画面迅速放大,一个巨大、恢弘、由纯白色与金色构成的环形城市,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它就像一个悬浮在太空中的神圣冠冕,静静地围绕着一颗蔚蓝色的行星旋转,表面无数的光点如钻石般闪耀,彰显着其主人的权势与财富。
【神国之环】。
天穹集团的总部,九大财阀中最为富庶与傲慢的一家,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人类科技与财力结合的巅峰象征。
“下一个目标,这里。”
苏璇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地图上圈出一家便利店,她的指尖停留在【神国之环】的全息投影上。指尖下的光影微微波动,仿佛那座坚不可摧的太空城市,正在她的触碰下瑟瑟发抖。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林溪的小嘴张成了“o”型,她那对总是闪烁着活泼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那个巨大的环形城市。
李炽和韩雪的呼吸同时停滞了半秒。
李炽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浑身的火焰异能都差点熄火。开什么玩笑?进攻【神国之环】?那地方是天穹集团的老巢,是九大财阀的脸面之一!其防御体系号称能抵挡联邦主力舰队一个标准日的饱和攻击,光是外围的防御卫星和自动机甲部队,就足以让任何S级强者望而却步。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是直接向旧世界的支配者宣战!
“苏……苏神……”韩雪艰难地开口,作为团队的“情报官”和战术分析师,她的理性让她必须提出疑问,“【神国之环】的外层空间,覆盖着联邦最顶级的‘法则之网’防御系统。根据我们家族的内部资料,这套系统由‘教授’亲自参与设计,可以预警并干扰任何形式的空间跃迁,甚至能通过分析维度波动的异常,在目标进入有效射程前就锁定并摧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闻的干涩:“常规的渗透手段,对它……无效。我们……要如何靠近?”
这不是质疑,而是最基本的事实陈述。在现有技术和能力体系下,突袭【神国之环】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璇收回手,看向韩雪。
她那双银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无形的细微数据流一闪而过。她没有直接回答韩雪的问题,而是将那只白皙的手掌,伸到了众人面前。
“常规的空间跳跃,是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三维宇宙这张‘纸’上,从A点到b点打一个洞,穿过去。速度再快,方式再隐秘,本质上还是在‘纸’上移动,所以会被‘纸’上的规则所侦测和限制。”
她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阐述一个基础的物理学公理。
话音刚落,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在她手掌前方的空间,开始出现一种不合常理的变动。那片空间像是被加热的蜡烛,开始融化、自我扭曲,光线在那里发生了诡异的偏折。紧接着,它向内塌陷,又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外翻转,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将这片三维空间像揉面团一样反复折叠。
最终,一个无法用任何三维语言描述的、不断变化着的奇异结构,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每一瞬间都在自我吞噬和重生,仿佛一个活着的、属于更高维度的数学悖论。
一个【克莱因瓶】的投影。
“而我,”苏璇的语气依旧淡然,但其中蕴含的内容,却让在场所有人的世界观都开始崩塌,“将直接行走在‘纸’的背面。”
“无视这张纸上的一切距离、障碍,以及所谓的‘法则之网’。”
她所展示的,正是将【空之律者】权能掌握到100%后,才能触及的领域——【高维行走】。
那不是一种技能,而是一种存在方式的升格。当别人还在遵循游戏规则时,她已经可以随意进出游戏的后台代码。
“嗡——”
李炽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不断变化的“空间悖论”,感觉自己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关于能量、空间、物理的一切认知,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韩雪的身体轻轻晃动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她不是被吓到,而是因为强行去理解眼前这一幕,导致她的大脑运算超载,精神力受到了冲击。
夜辰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看着苏璇的背影,眼神中的狂热几乎要凝成实质。这才是他所追随的主人,这才是真正的“神”!所谓的财阀,所谓的法则之网,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与孩童的沙堡何异?
林溪更是直接,她看着苏璇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冒小星星了。什么法则之网,什么高维行走,她听不懂,但她看懂了。
苏璇=无敌!
所有的疑虑、所有的不安、所有的不确定性,在这一记堪称“神迹”的演示面前,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的无限期待。
他们将追随一位行走在世界背面的神,去讨伐一个建立在凡人规则之上的国度。
就在团队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巨大的冲击中时,一阵加密通讯的请求音响起。
全息屏幕上,出现了司空镜那张儒雅随和的脸。但今天,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没有半句寒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锁定在苏璇身上。
“苏璇同学,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显然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苏璇的下一步计划。
“‘衔尾蛇’舰队的覆灭,在联邦高层引起了剧烈的震动。天穹集团联合其他几家财阀,正在向军部和议会施加巨大的压力。他们要求将你列为最高级别的威胁目标,动用一切手段进行‘控制’。”
司空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以星海学院和几个老家伙的名义,为你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窗口。在你下一次‘行动’之前,联邦不会有任何官方力量介入。”
苏璇静静地看着屏幕中的老人,对于他话语中透露出的惊涛骇浪,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联邦高层的压力?财阀的联合施压?这些在她眼中,都不过是背景噪音。
她冰冷地回应:“我只需要一个‘清场’的环境。”
司空镜的眉毛微微一动。
苏璇继续说道,银色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温度:“清剿天穹集团,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任何‘干涉’,更不需要任何‘见证者’。”
言下之意,露骨得令人心惊。
她不需要联邦的帮助,甚至,她拒绝联邦的“观战”。她所需要的,只是联邦按住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别来妨碍她。
这已经不是盟友之间的对话,而是一位棋手,在对负责清扫棋盘的仆人下达指令。
司空镜与苏璇对视了数秒,从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眸中,他读懂了一切。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其中有欣慰,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将命运托付出去的决然。
“如你所愿。”
通讯切断,静室内只剩下星图冰冷的光芒。
苏璇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个巨大而华丽的环形城市上。
在凡人眼中,那是财阀权力的巅峰,是科技与财富堆砌而成的、凡人世界不可撼动的神国。
但在她的法则视野里,那不过是一个由无数脆弱能量节点和物理规则支撑起来的、结构臃肿的积木城堡。漏洞百出,脆弱不堪。
她需要的,只是找到那个支撑起整个结构的最关键的承重点。
然后……轻轻一推。
至于城堡崩塌时,那些四散奔逃的碎片……
苏璇的意识沉入虚数空间,感受着那数十头匍匐在黑暗中,等待着她命令的A级战争机器。它们饥渴、沉默,是为毁灭而生的纯粹造物。
她的军团,将会在盛宴开始时,吞噬掉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