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借力打力，引官差搅乱抓捕现场
护城河边的芦苇丛里，寒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墨苏靠在枯苇杆上，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半截衣袖。苏云漪刚用撕下的裙角为他草草包扎好，远处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 岳七的人追来了。
“他们往这边搜了！” 苏云漪压低声音，指尖攥得发白。芦苇丛虽密，却挡不住搜捕的人多，再过片刻，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墨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西侧巷口隐约有青色衣角闪过，是顺天府的巡街捕快，正押着两个偷鸡摸狗的泼皮往这边走，腰间的铜铃随着脚步叮当作响。
“有办法了。” 墨苏眼中闪过一丝亮意，他拽着苏云漪往芦苇丛深处缩了缩，指了指不远处的酒缸 —— 那是巷口酒肆用来存酒的空缸，半埋在雪地里，足够藏下一个人。“你先躲进去，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苏云漪拉住他的手腕，“岳七的人盯着你，你一出去就会被围！”
“他们不敢暴露身份。” 墨苏拍了拍她的手，语气笃定，“潜龙阁行事向来隐秘，若被官差缠上，只会想办法脱身，不会硬拼。你待在这里，等我信号。” 他从怀中摸出那半块布防图残片，塞进苏云漪手里，“若我半个时辰没回来，你就拿着这个去酱菜铺找竹青，别提我，只说布防图是从岳七身上抢的。”
不等苏云漪再劝，墨苏已猫着腰钻出芦苇丛，朝着捕快的方向跑去。他故意放慢脚步，让身后追来的潜龙阁暗桩能看清他的身影。“官爷救命！” 他一边跑一边喊，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慌乱，“有人要杀我！”
顺天府的总捕头周奎正不耐烦地押着泼皮走，听到喊声抬头，就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朝着自己跑来，身后跟着四五个衣饰华贵的汉子，手里还藏着短刃。周奎皱起眉，他在这一带巡街多年，从未见过这般架势 ——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追杀，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有背景的硬茬。
“站住！” 周奎拔出腰刀，身后的四个捕快也迅速围了上来，将墨苏护在身后。岳七带着人追到近前，见官差拦路，脸色沉了下来。他本想速战速决抓住墨苏，却没料到会撞上巡街的捕快。
“周捕头，这是我们府上的家事，还请让开。” 岳七强压着怒气，摆出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此人偷了我家的贵重字画，我们只是要把他带回府审问。”
“家事？” 墨苏突然上前一步，举起手中攥着的布防图残片，上面鲜红的东宫印记在雪光下格外显眼，“我手里的是太子爷钦点的布防图，他们不是来抓贼，是来抢图的！”
这话一出，周奎的脸色瞬间变了。太子虽被废，但近日复立的风声传得正紧，谁都不敢得罪东宫的人。他盯着残片上的印记，又看了看岳七等人紧绷的神色，心里已有了判断 —— 若真是家事，何必藏着短刃，还追得如此急？
“拿下！” 周奎大喝一声，捕快们立刻扑了上去。岳七没想到墨苏会来这一手，一时措手不及。他不敢拔剑伤人，怕闹大了引来了京营的人，只能指挥手下徒手抵抗。潜龙阁的暗桩虽身手利落，却架不住捕快人多，又有路人围上来看热闹，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墨苏趁机往后退，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藏在酒缸后的苏云漪 —— 她正从缸口探出头，朝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他悄悄往巷口退去，刚要拐进胡同，就被一个潜龙阁的暗桩盯上了。那人挥拳打来，墨苏侧身躲开，袖中的匕首滑入手心，反手划向对方的手腕。
“嗤” 的一声，匕首划破了对方的衣袖，却没伤到皮肉。暗桩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短刃刺来，墨苏连连后退，脚下被积雪滑了个趔趄。就在这时，苏云漪突然从酒缸后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狠狠砸在暗桩的后脑勺上。
暗桩闷哼一声，倒在雪地里。苏云漪拉起墨苏，“快走！” 两人顺着胡同往里跑，身后传来岳七的怒骂声，却被捕快的喊杀声盖了过去。胡同尽头是条窄巷，巷子里堆满了过冬的柴火，他们钻过柴火堆，来到了护城河边的另一片芦苇丛。
“你怎么出来了？” 墨苏喘着气，伸手擦去她脸上的雪沫。
“我不放心你。” 苏云漪的脸颊冻得通红，却笑得灿烂，“再说，我们说好要一起查真相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墨苏心中一暖，刚要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锣声 —— 是顺天府的援兵到了。他拉着苏云漪往芦苇丛更深处走，找了个背风的土坡坐下。苏云漪解开他的包扎，查看伤口，眉头又皱了起来：“伤口又裂了，得找个地方重新处理。”
“前面有个破庙，” 墨苏指着不远处的黑影，“之前算卦时路过，里面没人，我们去那里躲躲。”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破庙走，雪越下越大，把他们的脚印很快覆盖。破庙的门早已腐朽，推开门时发出 “吱呀” 的响声。庙里积满了灰尘，只有一尊残破的观音像立在正中，身上盖着厚厚的雪。
苏云漪找了些干草堆在地上，墨苏则生起了火，火光映亮了小小的庙宇。她从怀中取出伤药 —— 那是之前竹青给墨苏的金疮药，她偷偷带在了身上 —— 小心翼翼地涂在墨苏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好。
“疼吗？” 苏云漪的动作很轻，语气里满是担忧。
墨苏摇摇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问道：“你后悔吗？叛了潜龙阁，又帮我得罪了八爷党，现在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苏云漪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认真地说：“不后悔。在书肆遇到你之前，我活着只是为了报仇，可后来我发现，报仇不是唯一的事。你追查你父亲的冤案，我想查清我父亲的死因，我们是一样的人。”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墨苏，“这是我父亲的旧物，上面有他的字迹，或许对你查案有帮助。”
墨苏接过纸，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楷，写着 “南山集案，另有隐情”。他指尖摩挲着字迹，心中一阵激荡 ——《南山集》案牵连甚广，父亲当年的案子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
“谢谢你。” 墨苏将纸小心收好，“等我们把太子党兵变的事告诉竹青，就一起查《南山集》案，一定能找到真相。”
苏云漪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到庙外传来了脚步声。两人瞬间警惕起来，墨苏熄灭了火，苏云漪则握紧了手中的石头。脚步声越来越近，庙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 是粘杆处的 “老刀”。
“寒砚先生，苏姑娘，” 老刀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语气平淡，“竹青大人知道你们逃脱了，让我来送些吃食，顺便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墨苏和苏云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 竹青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老刀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解释道：“大人在琉璃厂附近安排了暗桩，看到你们进了破庙，就派我来了。”
墨苏起身，警惕地看着老刀：“竹青大人有什么吩咐？”
“大人说，布防图的事很重要，让你们先去酱菜铺，他要亲自听你们说详情。” 老刀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馒头和一壶热酒，“雪下得大，你们吃完再走，路上也好有体力。”
墨苏拿起一个馒头，递给苏云漪，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热酒下肚，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却没驱散他心中的疑虑 —— 竹青的反应太及时了，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在这里一样。
吃完东西，三人一起走出破庙。雪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前路。老刀走在前面，墨苏和苏云漪跟在后面，两人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不仅是竹青的询问，还有一场更大的危机 —— 潜龙阁并没有放弃追捕，而太子党也已经察觉到布防图泄露，正在暗中布置，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走到胡同口时，墨苏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老刀：“老刀前辈，竹青大人有没有说，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
老刀回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大人只说，等你们到了酱菜铺，自然会安排。”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墨苏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苏云漪悄悄拉了拉墨苏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问。墨苏会意，不再说话，跟着老刀往酱菜铺的方向走。夜色渐深，京城的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雪地上回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