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办公室的打印机咔哒响了一声，吐出最后一张表格，齐雨儿盯着纸页上模糊的字迹，半天没反应过来。同事胡姐路过时敲了敲她的桌面：“发什么呆呢？主任催着要呢。”
她猛地回神，指尖在键盘上慌乱地敲了两下，屏幕上的表格歪歪扭扭，像她此刻的心绪。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桌上，画出一道歪斜的亮线，晃得她眼睛发涩。
手机在桌角震动了一下，齐雨儿几乎是弹起来去抓，屏幕亮起的瞬间，却只是外卖平台的推广短信。她盯着那行 “新用户立减 20 元”，忽然觉得眼睛里进了沙子，眨了半天，才把那点湿意憋回去。
这是第二天了。从那天晚上的不欢而散，朝阳的微信就没再亮过。
午休时，她躲在楼梯间，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很久。朝阳的号码烂熟于心，每个数字都像刻在指尖，可真要按下时，却像有块巨石压着。说什么呢？问他 “真的有女朋友吗？还是说 “我想你了”？
两种问话都透着荒唐。她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塞回口袋。又掏出手机，点开和朝阳的对话框，输入 “你还好吗”，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换成 “我们…… 就这样吧”，犹豫了半天，还是全删了。楼梯间的窗户对着后巷，几只流浪猫在垃圾桶旁打架，发出尖利的叫声。
其实心里清楚，早就 “这样” 了。他们本就是两条不该相交的线，偶然碰出的火花，不过是错觉。她有她的牢笼，他有他的牵绊，谁也救不了谁。
同事看到她一整天的发呆，问她“魂不守舍的，昨晚没睡好？”
齐雨儿扯出个笑：“嗯，有点失眠。”
失眠是真的。这两晚她都窝在客卧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到天亮。汪凯这两天也没出去应酬，每天在家陪着齐雨儿，两人又恢复到了婚前恋爱时的状态，一起上班，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追剧。两人好像完全没事发生过的样子，和好如初。
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齐雨儿说有快递要取，让汪凯先上楼。她自己进去买了瓶冰可乐。拉环被拉开时发出 “啵” 的轻响，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冒，像极了她这阵子乱七八糟的心情。她靠在路灯下，一口口喝着冰可乐，冷气从喉咙钻进胃里，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手机屏幕亮起，汪凯发来信息：“帮我带包烟。”齐雨儿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回了个 “好”，把剩下的半瓶可乐扔进垃圾桶，瓶身撞击铁皮的声音，像在跟什么东西告别。
或许这样挺好的。没有谎言，没有纠缠，回到各自该在的位置。哪怕心里空落落的，像被剜掉了一块，也好过在虚假的温暖里，一天天耗掉最后一点力气。
走进楼道时，齐雨儿抬头看了眼自家窗户，灯亮着，她摸出钥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觉得，这场荒唐的梦，也该醒了。
手机彻底安静下来，没有微信，没有电话。齐雨儿深吸一口气，推开单元门，把所有的期待和失落，都关在了门外的夜色里。
02
天刚蒙蒙亮，齐雨儿就爬起来了。一睁眼就回忆刚才的梦，梦到了朝阳，梦到了朝阳抱着她，她好想重温那个温暖又有力的拥抱。
“赶紧的。” 齐雨儿拍了下自己的脸，把那点酸意压下去。她打开衣柜最底层的箱子，找到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 t 恤 ，出去散散心，心就不会那么乱了。
齐雨儿蹲在地上，把露营要用的东西一件件往包里塞，动作快得像在赶时间。冲锋衣、睡袋、驱蚊水、应急灯…… 最后拿起那只汪凯帮她挑的保温杯，犹豫片刻，还是放了进去 。
七点半的时候，群里发来消息：“老地方集合！” 。齐雨儿回复“马上到”，背起包就往外走。
路过主卧时，汪凯还在睡，呼噜声隔着门板传出来，沉闷得像口破锣。齐雨儿脚步没停。
她轻轻带上门，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她一步步往下走，背包带勒在肩上，有点沉，却让她觉得踏实 —— 至少这重量是真实的，不像那段感情，轻得像泡沫，一戳就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以为是群里的消息，掏出来却看见朝阳的微信：“在忙吗？想跟你聊聊。”
齐雨儿的手指顿了顿。屏幕上的字像活过来似的，在她眼前晃。她盯着那个对话框看了足足半分钟。回过神来，她问朝阳：“你在哪儿”。她马上上车，发动车子，边走边等朝阳的回复。
03
酒店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齐雨儿踩着厚厚的红绒，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1208 房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像只张着嘴的兽，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站在门口，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敢推。 来之前，她对自己说，就当是做个了断，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门忽然从里面拉开，朝阳站在玄关，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胡茬冒出了点青色，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不少。“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侧身让她进来，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胳膊，像道微弱的电流。
房间里弥漫着烟味，茶几上放着个空烟盒，烟灰缸里堆着半截烟头。齐雨儿没坐，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了道缝。
“你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有点发紧，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模糊得像团雾。
朝阳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撞在玻璃上，弹回来，带着点不真实的回响。
齐雨儿的心跳的很快，影子在玻璃上晃了晃。“跟我没关系。” 她的声音硬邦邦的，像在说别人的事。
“怎么会没关系？” 朝阳上前一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想了很久，不能骗你，更不能骗自己。”
他的脸贴着齐雨儿的脸，温热的，带着点颤抖。齐雨儿的手指抠紧了袖口，布料的纹路嵌进掌心。心里像被塞进了块冰，又冷又沉。
“咱们不能这样。” 她挣了挣，没挣开，“咱们俩这种关系，对我们的另一半太残忍了。”
“那对我们自己呢？” 朝阳的声音发哑，嘴唇擦过她的耳廓，“对他们残忍，对咱俩就不残忍了吗？”
齐雨儿忽然说不出话。是啊，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他们本就是在两条错误的轨道上相遇，谁也不比谁干净。
朝阳松开手，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密密麻麻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抓着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我们都做错了，但不能因为错了，就把真心藏起来。”
“真心？” 齐雨儿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们的真心，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算什么真心？”
她推开他，后退两步，撞到了床沿。“朝阳，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路，我们本来就不该交叉。”
“什么叫不该交叉？” 朝阳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光像要烧起来，“躺在我身边说‘好珍惜’的不是你吗？”
每一句都像巴掌，狠狠扇在齐雨儿脸上。她别过头，看着墙角的垃圾桶，垃圾桶上方的壁纸上，有两道黑色的划痕，原来有些痕迹，不是想抹就能抹掉的。
“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终于掉下来，“可那又怎么样？我是别人的妻子，你…… 你有一个谈了五年的女朋友，我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像两个人在相爱。” 朝阳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对峙。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吹得窗帘轻轻晃，把烟味吹散了些，却吹不散那股黏糊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齐雨儿走到茶几旁，拿起自己的背包：“我该走了。”
“别走。” 朝阳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凉，“就当…… 就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齐雨儿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笑着说 “以后得多请教”，眼里的光干净得像山涧的水。不过短短几周，那束光里就蒙上了这么多尘埃，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机会了。” 她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很轻，却很坚决，“朝阳，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再走下去，只会更糟。”
04
朝阳的手臂猛地收紧，将她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齐雨儿的后背撞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像擂鼓一样，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的吻落下来时，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唇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和酒气，却奇异地让她卸下了所有防备。齐雨儿的身体先是一僵，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泪，下一秒，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双臂用力的抱着朝阳。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带着压抑太久的渴望，带着失而复得的紧张，带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疯狂。朝阳的手穿过她的发，按住她的后颈，让这个吻更深、更沉，像要把这些天的思念和挣扎，都揉进这唇齿相依的瞬间里。
齐雨儿的呼吸乱了，所有的理智都在他的吻里碎成了粉末。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安静踏实的感受着和朝阳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那些被她强行压抑的心动，此刻像决堤的洪水，汹涌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没有躲，反而微微仰起头，笨拙地回应着他。眼泪混着吻的温度，滑进嘴角，咸涩里竟带着一丝甜。朝阳感受到她的回应，吻得更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高，几乎让她悬空。
两人踉跄着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接住了他们。齐雨儿压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他胸腔有力的起伏。朝阳的手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去，带着滚烫的温度，点燃了她皮肤上的每一寸神经。
他慢慢地侧过身来，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然后，他轻轻地将她翻了个身，让她的身体完全压在自己的身下。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缓缓地靠近她的唇角，先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接着便像羽毛一样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嘴唇。那触感如此之轻，以至于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
随着他的亲吻逐渐加深，他的嘴唇开始沿着她的唇角移动，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耳垂。他用舌尖轻轻地舔舐着她的耳垂，那微微的湿润和温热让她不禁战栗起来。
接着，他的嘴唇继续向下游走，来到了她的颈窝。他的亲吻依然轻柔无比，就像微风轻拂着花朵一般，让她的肌肤感受到一阵酥麻的快感。
而与此同时，齐雨儿的指尖也在他的后背上缓缓地划过。她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肌肤，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肌肉的线条。当她的手指摸到他脊椎的凸起时，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是因为她的触摸而有些紧张。
她的手指继续探索着，摸到了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那紧绷的肌肉在她的指尖下微微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安和期待。
“别走。” 朝阳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锁骨上，“求你。”
齐雨儿闭上眼睛，睫毛上的泪再次滚落，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轻轻一颤。她知道这是错的，知道这扇门一旦推开，就再也关不上了。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渴望这份偷来的温暖，渴望这个能让她暂时忘记身份的怀抱。
她的手插进他的发里，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用力地按住他的头，将这个吻再次加深。像是在做一个无声的回答 —— 不走了，至少此刻，不走了。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窗外的世界，暖黄的灯光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投下暧昧的光晕。齐雨儿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落在她皮肤上的每一个吻。这些真实的触感，像一张网，将她牢牢地网在里面，暂时忘记了汪凯，忘记了朝阳的女朋友，忘记了所有的身份和枷锁。
或许明天醒来会后悔，或许天亮后要面对更难堪的现实。但此刻，在这个被阳光遗忘的房间里，她只想跟着心走，跟着这汹涌的爱意走，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朝阳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吻去那里的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齐雨儿睁开眼，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眸子里，那里有她的影子，清晰而深刻。她忽然觉得，就算是飞蛾扑火，能这样炽热地燃烧一次，或许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