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湘菜馆的包间里满是剁椒和腊肉的香气，红色的灯笼挂在房梁上，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齐雨儿刚推开包间门，就被朝阳举着白酒杯招呼：“雨儿你可算来了！再晚一步，这瓶白酒都要被我和冬瓜喝完了！”
冬瓜赶紧腾出身边的空位，把菜单推到她面前：“快坐！红彦刚点了你爱吃的剁椒鱼头，还没上锅呢，你再看看还想吃点啥。” 红彦也笑着递过一双筷子：“路上堵不堵？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齐雨儿坐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看着满桌熟悉的笑脸。“不堵，就是会议室锁门耽误了会儿。” 她拿起面前的白酒杯，对着三人举了举，“抱歉来晚了，这杯我先干了，赔个罪！”
辛辣的白酒滑进喉咙，带着灼烧般的暖意，却让她觉得格外痛快。四人边吃边聊，从冬瓜最近和红彦儿子的相处趣事，说到朝阳被同事调侃，玩笑话一句接一句，包间里的笑声此起彼伏，白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混着窗外的市井喧闹，格外热闹。
剁椒鱼头端上桌时，红彦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肉给齐雨儿，笑着问：“雨儿，你最近除了上班，还在忙啥呢？上周没见面，感觉你好像有心事似的。”
齐雨儿正嚼着鱼肉，听到这话，放下筷子，拿起白酒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也没忙啥，就是…… 我那好友蓝玥最近在看房子，她家又大又好，还想换套更大的房子，跟我聊了不少买房的事，勾起我的冲动了 —— 我也想买套房子。”
这话一出，包间里的笑声瞬间停了下来。朝阳放下酒杯，一脸惊讶：“你买房子？你和汪凯现在不是有房子住吗？怎么突然想再买一套了？”
冬瓜也跟着点头：“是啊，现在买房压力多大啊，你们那套房还没贷款，再买一套，日子不得过得紧巴巴的？”
齐雨儿早就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拿起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语气轻了些：“我也知道压力大，就是…… 蓝玥跟我说，女人得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然以后遇到突发事件，连条退路都没有。我想想，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她没提汪凯之前的事，也没说自己心里的不安，只是简单地把蓝玥的话复述了一遍。红彦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蓝玥说得没错，有套自己的房子，确实更安心。我之前那套房子，就是离婚时特意要的，不然我和儿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红彦的话让包间里的气氛又沉了些。朝阳挠了挠头，没再反驳，只是说：“话是这么说，可买房不是小事，你得跟汪凯好好商量商量，看看他怎么想。”
齐雨儿想起昨晚汪凯那 “莫名其妙” 的反应，轻轻叹了口气：“跟他说了，他觉得没必要，说现在这套房子就够住了，再买一套压力太大。”
02
冬瓜看她情绪低落，赶紧拿起酒瓶给她添上酒：“嗨，这有啥！他不同意，你就自己慢慢攒钱呗！你工资也不低，每个月存点，再找蓝玥帮你看看性价比高的楼盘，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凑够首付了！”
“就是！” 朝阳也跟着附和，“别因为汪凯不同意就放弃，这是你自己的事，得为自己打算。以后你真买了房子，咱们‘四大金刚’聚会，还能去你那儿蹭住呢！”
红彦也笑着说：“我也支持你！要是你需要帮忙看楼盘，或者打听房价，随时跟我说，我认识几个做房产中介的朋友，说不定能帮上忙。”
看着三人真诚的样子，齐雨儿心里暖暖的。白酒的后劲渐渐上来，脸颊发烫，心里的委屈和纠结也消散了不少。她拿起酒杯，对着三人举了举：“好！那我就听你们的，慢慢攒钱，争取早点买上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杯我敬你们，谢谢你们支持我！”
辛辣的白酒再次下肚，却没了之前的灼烧感，只剩下满满的暖意。齐雨儿看着眼前的三人，忽然觉得，不管汪凯同不同意，不管买房的路有多难，只要身边有这些支持她的朋友，她就有勇气去试试 —— 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为自己争取一份底气，哪怕这条路走得慢一点，也没关系。
包间里的笑声又重新响了起来，朋友间的畅谈，构成了最热闹也最温暖的夜晚。
辣味还在舌尖打转，白酒的暖意却慢慢渗进心里。齐雨儿听着朝阳、冬瓜和红彦的鼓励，嘴角挂着笑，手指却悄悄攥紧了酒杯 —— 他们都以为她想买房子是为了自己的 “退路”，却没人知道，这份冲动的背后，藏着她对妈妈最深的牵挂。
她想起上周给妈妈打电话的场景。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说继父的病情又加重了，最近总是咳嗽，夜里根本睡不好。“你继父的儿子昨天来看他，说等他走了，就把这房子卖了，让我…… 让我自己找地方住。” 妈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狠狠扎在齐雨儿心上。
齐雨儿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爸爸离婚了，后来再婚嫁给了现在的继父。因为生活的奔波，妈妈很少照顾她，可齐雨儿知道，妈妈是爱她的 —— 会在她生日时偷偷寄来新衣服，会在她生病时连夜赶来看她，会在她结婚时偷偷塞给她一笔钱，说 “别受委屈”。这份爱或许不够浓烈，却足够真诚，足够让齐雨儿记在心里。
这些年，妈妈和继父的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却也安稳。齐雨儿偶尔会去看望他们，每次去，妈妈都会做一大桌她爱吃的菜，继父也会笑着跟她聊家常。她以为妈妈能在那个房子里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却没想到，继父的亲生儿子早就打了房子的主意，根本没打算给妈妈留容身之处。
03
挂了电话后，齐雨儿坐在沙发上哭了很久。她想起妈妈这些年的不容易，想起妈妈每次看着她时眼里的愧疚和疼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给妈妈一个家，一个能让妈妈安心住下去的地方。
也就是从那天起，蓝玥 “买房” 的提议，才真正在她心里扎了根。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 “退路”，而是想等妈妈无家可归时，能坦然地对妈妈说：“妈，来我这儿住，我给您留了房间。”
“雨儿？发什么呆呢？” 红彦的声音拉回了齐雨儿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到三人都在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疑惑。
齐雨儿赶紧擦了擦眼角 ——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悄悄掉了下来。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白酒，辛辣的味道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却也让她有了说出真相的勇气：“其实…… 我想买房子，不是为了我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点哽咽：“我妈妈早就再婚了，继父现在得了不治之症，他亲生儿子根本不打算把房子留给我妈妈。等继父走了，我妈妈就没地方住了。我想买房，就是想把妈妈接到身边来，给她一个住的地方。”
这话一出，包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朝阳放下酒杯，脸上没了之前的玩笑，眼神里满是心疼；冬瓜也收起了笑容，轻轻拍了拍齐雨儿的肩膀；红彦拿起纸巾递给她，声音温柔：“原来是这样…… 你这人真是，怎么不早说？”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也觉得…… 有点不好意思。” 齐雨儿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妈妈从小没怎么照顾我，别人都说我没必要管她，可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也不容易。我不能看着她老了还无家可归。”
“说什么傻话呢！” 朝阳忍不住开口，“你这是孝顺！不管妈妈以前怎么样，她现在需要你，你能想着她，就是最好的！”
冬瓜也跟着点头：“就是！之前我还觉得你买房压力大，现在知道你是为了阿姨，我更支持你了！要是你钱不够，我们几个也能帮你凑点，虽然不多，也是份心意。”
红彦也笑着说：“我认识的房产中介朋友，我明天就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性价比高的房子，到时候阿姨来了，也能有自己的房间。”
看着三人真诚的样子，齐雨儿心里暖暖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以为自己的想法会被嘲笑，会被质疑 “没必要”，却没想到，得到的全是支持和理解。
“谢谢你们……” 齐雨儿哽咽着说，“有你们支持我，我觉得…… 买房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朝阳拿起酒杯，对着三人举了举：“来！咱们敬雨儿！也敬阿姨！祝雨儿早日买到房子，祝阿姨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干杯！” 四只酒杯碰在一起，清脆的声响在包间里回荡。白酒的辛辣混着感动的泪水，却让齐雨儿觉得格外痛快。她知道，买房的路或许还很长，或许会遇到很多困难，可只要有妈妈的牵挂，有朋友的支持，她就有勇气一直走下去。
04
四人酒足饭饱，在路边分别。
出租车刚驶过街角，窗外突然飘来一阵熟悉的烤肉香气。朝阳原本靠在车窗上发呆，闻到香味瞬间坐直身子，没等齐雨儿反应过来，就对着司机大声喊：“师傅，麻烦停一下！”
车还没完全停稳，朝阳就拉着齐雨儿下了车，径直往路边的烧烤摊走。摊位不大，支着一个铁皮烤炉，老板正拿着扇子扇着炭火，滋滋冒油的肉串在灯光下泛着金黄，旁边的小桌子旁坐满了食客，喧闹的谈笑声混着烤肉香，格外有烟火气。
“老板，先来二十串五花肉、五串鸡翅，再来两扎啤酒！” 朝阳熟稔地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又转头看齐雨儿，“你还想吃点啥？烤茄子还是烤金针菇？”
齐雨儿刚坐下，还没从刚才的猝不及防中缓过来，看着朝阳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你这也太突然了，刚吃完饭怎么又想吃烧烤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 朝阳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啤酒推给她，“正餐是正餐，烧烤是烧烤，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再说了，刚才在湘菜馆光顾着说你买房的事，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呢。”
啤酒的泡沫在杯口轻轻晃动，烤肉的香气不断往鼻子里钻。齐雨儿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驱散了白酒的后劲，她看着朝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老板端着烤好的五花肉走了过来，油花还在肉串上跳动，撒满的孜然和辣椒粉格外诱人。朝阳拿起一串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才慢慢开口，语气却没了刚才的轻松，多了些认真：“雨儿，我准备离婚了。”
齐雨儿手里的杯子顿在半空，惊讶地看着他：“离婚？你跟你老婆…… 又怎么了？。”
朝阳拿起一串鸡翅，慢慢啃着，眼神落在跳动的炭火上，声音轻了些：“好是表面的好，内里早就烂了。我们俩现在根本没话说，她下班回家就抱着手机刷剧，我跟她聊工作、聊生活，她都嫌我烦；我想周末带她出去走走，她也总说累，宁愿在家躺着。每天除了花钱没有其他爱好，什么事儿都以闺蜜为主，我好像个摆设一样。”
他顿了顿，又喝了口啤酒，语气里带着点释然：“其实我早就想过离婚了，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前几天我妈生病住院，我忙前忙后，她就去医院看过一次，还抱怨医院味道大。那时候我就想通了，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也没意义，与其互相折磨，不如趁早分开，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齐雨儿看着朝阳的侧脸，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前的朝阳比平时更成熟了些。以前的他总是嘻嘻哈哈，很少说这些沉重的话题，可现在说起离婚，他的语气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终于想通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