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清捏着那瓶“暖灵膏”，站在练剑坪的风里，感觉手心的瓷瓶比胸口的蚕丝棉还烫手。楚云曦已经转身去指导其他弟子，银灰劲装的衣角在风里扫过，留下淡淡的冷香——那是清心宗特制的“凝露香”，据说能宁神静气，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师姐是不是看出什么了”的胡思乱想，连风刮得脸颊发疼都没察觉。
“师妹，发什么呆呢？快涂药膏啊！”林婉儿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胳膊，“大师姐的‘暖灵膏’可金贵了，我上次手腕扭伤，求了她半天才给我一点，你这可是破格待遇！”
韩雪清这才回过神，拧开瓷瓶盖子。里面的药膏是淡金色的，抹在手腕上凉丝丝的，很快就化作一股暖流渗入皮肤，刚才因寒气作祟的麻木感瞬间消失了。他忍不住感叹：“这药膏真好用，比家里的伤药管用多了。”
“那可不！”林婉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是大师姐用‘暖阳花’和‘千年参须’炼制的，整个清心宗也没多少。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怎么突然手抖了？是不是真像大师姐说的，体内有寒气啊？”
韩雪清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岔开话题：“可能就是早上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对了师姐，咱们什么时候去领正式的弟子身份牌啊？我听苏玲师姐说，没有身份牌，连膳堂的莲子羹都领不到。”
林婉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拉着他就往“司籍堂”跑：“差点忘了！新弟子录取后三天内必须领身份牌，不然会被当成外门杂役的！快走快走，司籍堂的李师姐最严格，去晚了她要骂人的！”
司籍堂在宗门的中心位置，是座四方的木楼，门口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司籍堂”三个大字。楼里飘出淡淡的墨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算盘声——看来李师姐正在整理弟子档案。
“李师姐，我们来领新弟子身份牌！”林婉儿推开木门，声音甜得像抹了蜜。
坐在柜台后的女子抬起头。她穿着深蓝色的弟子服，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圆髻，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还拿着支毛笔，笔尖悬在一张泛黄的纸上。看到韩雪清，她推了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镜（清心宗特有的“观字镜”，方便查看细小字迹），语气平淡：“姓名？入宗日期？引荐人是谁？”
“我叫韩雪清，三天前入的宗，没有引荐人，是通过考核进来的。”韩雪清赶紧回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
李师姐点点头，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厚厚的档案册，翻到最新的一页。韩雪清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新弟子档案”，每一页都记录着弟子的姓名、出身、灵根等级和考核评语。翻到他那一页时，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上面的“考核评语”一栏，字迹娟秀却带着锐利，赫然写着：
“灵根：中品水灵根，灵力纯度优。心性：沉稳有余，应变不足。容貌：倾国倾城，可入‘容貌榜’前三。体态：骨骼偏硬，肩宽于常女，胸部扁平，无女子柔态。综合评定：资质上佳，体态需矫正，破格录取为内门弟子，观后效再定是否纳入亲传弟子候选。”
韩雪清的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把那页档案纸撕下来吞进肚子里。什么叫“胸部扁平”？什么叫“无女子柔态”？他一个男的，要是有女子柔态才奇怪吧！还有那“观后效再定亲传弟子候选”，难道还要盯着他的“体态”看？
“怎么？对评语有意见？”李师姐推了推观字镜，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我写的都是实话。你这容貌确实没的说，比咱们宗门的‘容貌榜’榜首苏师姐还好看，可惜身材太‘刚’了，要是能把腰杆弯一点，胸口……嗯，稍微丰满点，说不定能当榜首。”
韩雪清的耳朵都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林婉儿赶紧打圆场：“李师姐，雪清师妹还小，还在长身体呢，以后肯定能长开的。您快给她身份牌吧，不然膳堂要关门了。”
李师姐哼了一声，从柜台下拿出一块黑色的木牌。木牌是用“玄铁木”制成的，上面刻着“韩雪清”三个字，还有一个小小的“内”字——代表内门弟子。她把木牌递给韩雪清，又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内门弟子的作息表和门规，你好好看看，别违反了。尤其是‘禁男规’，清心宗禁止男子入内，要是发现你私藏男子，或者和外门男子有牵扯，直接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韩雪清接过木牌和纸，手指都在抖。“禁男规”？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紧箍咒”！他赶紧把木牌挂在腰间，又把作息表叠好放进怀里，小声说：“谢李师姐，弟子记住了。”
“记住就好。”李师姐低下头继续写档案，“下去吧，别在这里杵着，影响我干活。”
走出司籍堂，韩雪清才松了口气。他摸了摸腰间的身份牌，又想起档案上的评语，心里一阵哭笑不得——他这“韩小姐”的身份，从一开始就被贴上了“体态可疑”的标签，以后怕是要在“矫正体态”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师妹，别不高兴了！”林婉儿看出他情绪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师姐就是嘴毒，其实人挺好的。再说了，‘体态需矫正’怎么了？咱们可以练啊！我知道后山有个‘柔姿泉’，据说在里面泡澡能让身体变柔软，咱们今晚就去试试？”
韩雪清的脸瞬间白了——泡澡？还是和林婉儿一起？他一个男的，怎么能和女子一起泡澡？要是被发现了，别说身份牌了，他的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不、不用了！”他赶紧摇头，“我、我晚上要修炼《清心诀》，没时间去泡澡。再说了，我觉得我的体态挺好的，不用矫正。”
林婉儿疑惑地看着他：“可是大师姐和李师姐都说你体态太刚了，不矫正会影响修炼的。而且‘柔姿泉’的水是温的，泡在里面可舒服了，还能缓解修炼带来的疲劳，你真不去？”
“真不去！”韩雪清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怕水，从小就怕，一进水里就头晕。师姐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林婉儿这才放弃，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只好和苏玲师姐一起去了。对了师妹，今晚膳堂有你爱吃的莲子羹，我帮你多打一碗，你记得早点回来吃。”
韩雪清点点头，看着林婉儿跑向膳堂的背影，心里一阵后怕——幸好他反应快，找了个“怕水”的借口，不然今晚的“柔姿泉”泡澡，肯定要露馅。
接下来的几天，韩雪清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每天早上辰时去练剑坪跟着楚云曦练剑，午时去膳堂吃饭，下午修炼《清心诀》，晚上要么整理功法笔记，要么和林婉儿、苏玲聊天——当然，聊天时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泡澡”“月信”等敏感话题，生怕露出破绽。
楚云曦教剑法很有耐心，每次韩雪清因为寒气作祟动作变形，她都会用“暖灵膏”帮他缓解，还会额外教他几套能调和寒气的小功法。韩雪清的剑法进步很快，虽然还是刻意隐藏刚劲，动作偏柔，但已经能流畅地完成整套基础剑法了。
这天早上，练剑结束后，楚云曦叫住了韩雪清：“你的剑法进步很快，看来是下了功夫的。不过你的体态还是太硬，尤其是肩膀，总是不自觉地绷着。”她上前一步，伸手按住韩雪清的肩膀，轻轻往下压，“放松，像这样，肩膀沉下来，腰稍微弯一点，别像根竹竿似的。”
韩雪清的肩膀被楚云曦按着，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她的指尖传来，强迫他放松肩膀。他能闻到楚云曦身上淡淡的“凝露香”，还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那是女子特有的温软，和他自己的手完全不同。他忍不住脸红，赶紧低下头，不敢看楚云曦的眼睛。
“怎么又脸红了？”楚云曦笑着问，“我又没说你什么，只是帮你矫正体态而已。你这性子也太容易害羞了，以后怎么跟其他门派的弟子打交道？”
韩雪清小声说：“我、我就是有点不习惯别人碰我。”
楚云曦点点头，收回手：“没关系，慢慢习惯就好。对了，三天后的宗门小比，你要参加吗？”
“宗门小比？”韩雪清愣住了，“什么是宗门小比？”
“就是内门弟子之间的比试，主要比剑法和灵力，赢了的有奖励，还能提升排名，有机会被选为亲传弟子。”楚云曦解释道，“你的资质很好，要是能在小比中取得好成绩，说不定能直接被长老选为亲传弟子，到时候就能学到《清心诀》的高阶篇了。”
韩雪清的眼睛瞬间亮了——亲传弟子？能学《清心诀》高阶篇？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只要能成为亲传弟子，他就能更快地治好寒脉症，离回家的日子也更近了。
“我参加！”他毫不犹豫地说。
楚云曦笑着点头：“好，有骨气。这三天你好好准备，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新的劲装，比林婉儿的旧劲装更合身，还能隐藏灵力波动，你拿去穿吧。”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浅紫色的劲装，递给韩雪清。
韩雪清接过劲装，心里满是感激：“谢谢大师姐，您对我太好了。”
“不用谢我，”楚云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惜才而已。好好努力，别让我失望。”
回到弟子居时，林婉儿和苏玲正在收拾东西。看到韩雪清手里的劲装，林婉儿眼睛一亮：“哇！这不是大师姐的‘紫霞劲装’吗？据说用‘冰蚕丝’织成的，能自动调节温度，还能隐藏灵力波动，你怎么拿到的？”
韩雪清把劲装放在床上，笑着说：“大师姐给我的，让我穿着参加三天后的宗门小比。”
“宗门小比？你要参加？”苏玲惊讶地问，“可是你的灵力才刚能引动不久，剑法也只是基础，参加小比会不会太勉强了？”
“我觉得可以试试。”韩雪清拿起劲装，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师姐说我的资质很好，只要好好准备，说不定能取得好成绩。而且，我想成为亲传弟子，学到《清心诀》的高阶篇。”
林婉儿和苏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但她们也知道韩雪清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只能支持他：“那我们帮你准备！我去膳堂给你多打些补充灵力的药膳，苏玲师姐帮你整理剑法笔记，咱们一起努力，争取让你在小比中取得好成绩！”
韩雪清看着两个热情的师姐，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自己能在清心宗顺利待下来，离不开她们的帮助。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宗门小比中取得好成绩，不辜负楚云曦的期望，也不辜负林婉儿和苏玲的支持。
可他不知道的是，宗门小比远比他想象的要凶险。不仅有实力强劲的对手，还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意外”——比如比试时动作太刚猛，或者不小心露出腕上的剑伤。而司籍堂的档案评语里那句“观后效再定是否纳入亲传弟子候选”，也像一根无形的线，紧紧地绷在他的头顶，随时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断裂。
晚上，韩雪清躺在床上，摸着身上的“紫霞劲装”，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能感觉到，自己离治好寒脉症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可也离身份暴露的危险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男扮女装之路还能走多久，但他知道，只要还有机会，他就不能放弃。
窗外的月光透过竹窗洒进来，落在劲装的紫色布料上，泛着淡淡的光泽。韩雪清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说：“韩雪清，加油！你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