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清刚踏进清心宗膳堂的门槛，后颈就先一步起了层鸡皮疙瘩——那几十道目光跟膳堂门口挂着的腊肉钩子没两样，又尖又亮，勾得他连手里食盒的竹编纹路都快攥平了。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淡紫色襦裙下摆，脑子里飞速闪过三天前的“灾难现场”：花灯节夜里，他被人流挤得差点摔进河，是夜玄钰伸手把他捞回来，慌乱间那支墨玉簪就别在了他发间；转天在集市买糖画，又被三个师妹撞见，其中一个还咋咋呼呼喊“夜师兄给韩师妹戴簪子啦”，那嗓门大得，连卖糖葫芦的大爷都回头看了三回。
“快看快看！韩师妹来了！”
“哎？今天没戴那支玉簪啊！是不是被咱们说怕了，藏起来了？”
“藏啥呀，我昨晚二更天还在山门外看见夜师兄呢！手里提着个描金食盒，指不定是给韩师妹送夜宵的——你们想啊，谁大半夜给普通师妹送吃的？”
“就是就是！上次秘境回来，夜师兄看韩师妹的眼神，那叫一个温柔，跟看自家珍藏的玉佩似的，连剑穗子歪了都亲自帮她理！”
细碎的议论声像一群嗡嗡的小蚊子，绕着耳朵转圈圈。韩雪清赶紧加快脚步往角落冲，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团子塞进桌子底下。刚把食盒放好，舀起一勺粥还没递到嘴边，后背上就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却吓得他手一抖，粥洒了半勺子在衣襟上。
“韩师妹！”身后传来李师妹清脆的声音，还带着点嚼包子的含糊劲儿。韩雪清回头一看，这姑娘手里攥着个油乎乎的肉包子，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似的，凑过来时还不忘把包子往他眼前递了递，“刚出锅的，要不要尝一口？我跟你换个消息呗——苏玲师姐说，她昨天在山下河边看见你跟夜师兄放河灯，还手牵手来着！真的假的？”
“没有的事！”韩雪清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跟被开水烫过的西红柿没差，连耳朵尖都冒着热气。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衣襟上的粥渍，声音都有点发颤，“就是……就是普通师兄妹一起逛集市，放河灯也是凑巧遇上，哪有什么手牵手！你们别瞎猜！”
嘴上这么说，他的耳朵却悄悄竖得老高，连隔壁桌师妹说“夜师兄的剑穗子是淡蓝色，韩师妹的腰带也是淡蓝色”都听得一清二楚。正心虚着呢，李师妹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故意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师妹都能听见：“普通师兄妹会送传家宝？我听灵剑宗的小师妹说，夜师兄把他娘留给他的暖玉坠都给你了！那玉坠我见过一次，绿得跟春水似的，摸着手都发烫，不是喜欢到心坎里，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哐当！”韩雪清手里的白瓷勺子直接掉进粥碗里，溅起来的粥星子正好打在他鼻尖上。他慌慌张张用手背去擦，心里却像揣了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乱撞得厉害——那暖玉坠他明明藏在衣襟最里面，就练剑时不小心露出来过一次，怎么才一天就传遍全宗门了？难道师妹们都长了千里眼？
“哎呀，师妹们就是太闲了！”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林婉儿端着餐盘走过来，故意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成功把周围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韩雪清碗里，笑着说，“雪清和夜师兄就是关系好点的师兄妹，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快吃饭吧，再磨蹭粥都成浆糊了，待会儿凉了喝着闹肚子。”
李师妹撇了撇嘴，不甘心地捏了捏手里的包子皮，小声嘟囔了句“明明就有猫腻”，还是被林婉儿推着走了。周围看热闹的师妹们见没了瓜，也只好各自低头吃饭，只是偶尔还会偷偷往这边瞥两眼。
韩雪清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跟没了骨头似的，对着林婉儿小声抱怨：“师姐，她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连暖玉坠的事都知道！我就练剑时不小心滑出来过一次，还是用手挡了的！”
林婉儿舀了勺粥，慢悠悠地吹了吹，眼底带着点笑意：“你当师妹们的眼睛是摆设啊？上次你练剑时，暖玉坠从衣襟滑出来，正好被洗衣房的王师妹看见——她当时正晾衣服呢，隔着三丈远都能看清那玉坠的纹路，转头就跟膳堂的张师妹说了，张师妹又跟灵剑宗的师妹聊起，这不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夜师兄对你那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上次你感冒咳嗽，他一下课就去药堂给你抓药，还亲手熬了姜茶，连药渣都帮你倒了——你说这要是普通师兄妹，谁会这么上心？”
韩雪清没说话，只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粥，原本香甜的小米粥这会儿吃着跟嚼蜡似的。心里像被泼了盆冷水，凉丝丝的——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小心点，少跟夜玄钰走得近，就能把秘密藏好。可现在看来，流言已经像膳堂蒸笼里的水汽，弥漫得到处都是。要是再这么下去，不仅会影响他在宗门的修炼，万一被长老们发现他男扮女装的身份，别说学“寒月剑法”了，恐怕连清心宗都待不下去了。
吃完饭，韩雪清拎着空食盒就往弟子居跑，恨不得长出两条腿。可刚跑出膳堂门口，就被三个师妹堵了个正着。为首的张师妹手里攥着块绣着桃花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笑着说：“韩师妹，跑这么快干啥呀？我们就是想问一句，你跟夜师兄到底有没有定下来啊？要是定下来了，可得请咱们吃喜糖啊！灵剑宗的师兄们都说，夜师兄早就把你当未来道侣了！”
“真的没有！”韩雪清急得声音都拔高了些，手里的食盒差点掉在地上，“我跟玄钰师兄就是普通师兄妹，你们别再传了！要是被长老听见，说我们影响两派合练，那就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呢？”张师妹笑得更欢了，伸手想去拍韩雪清的肩膀，被他下意识躲开了，“长老们巴不得咱们两派关系好呢！你跟夜师兄要是成了，那可是两派的大喜事！再说了，夜师兄多优秀啊，长得帅，剑法好，对你又体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雪清被说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总不能说“我是男的，没法跟他成”吧？他只能抱着食盒，绕开三个师妹就往弟子居跑，背后还传来师妹们的笑声，听得他耳根都红了。
跑回弟子居，韩雪清“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里穿着淡紫色襦裙的自己——发间没插那支惹眼的玉簪，可脖子上的平安扣和暖玉坠还在，一个青一个绿，像两个显眼的标记，提醒着他这场荒唐的误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韩雪清攥紧手心，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他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跟夜玄钰保持距离，练剑错开时间，吃饭躲着走，再也不跟他一起下山，这样流言才能慢慢平息，他的身份也才能保住。
下午练剑时，韩雪清特意提前半个时辰到了练剑场，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以前他和夜玄钰总是一起练“刚柔合璧”，夜玄钰的剑刚劲，他的剑柔韧，配合得刚刚好，连长老都夸他们是“天作之合”。可今天，夜玄钰刚走进练剑场，韩雪清就赶紧凑到林婉儿身边，笑着说：“师姐，今天咱们一起练吧？我最近‘柔云剑’总练不好，想请你指点指点。”
林婉儿挑了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的夜玄钰，眼底带着点调侃：“你确定？平时不都是跟夜师兄一起练的吗？”
“我……我就是想换个搭档试试。”韩雪清不敢看夜玄钰的方向，赶紧拿起剑，摆出练剑的姿势，“师姐，咱们开始吧！”
林婉儿无奈地笑了笑，也拿起剑配合他。可韩雪清的心根本不在练剑上，剑招乱得一塌糊涂——本该往左劈的剑，他却往右偏了，差点把林婉儿的剑磕飞；“柔云剑”讲究轻盈，他却劈得重重的，剑刃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小心点！”林婉儿赶紧收剑，无奈地说，“你再心不在焉，待会儿剑脱手飞出去，夜师兄第一个冲过来护着你。”
韩雪清的脸又红了，偷偷往夜玄钰的方向瞥了一眼——夜玄钰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那把银光闪闪的灵剑，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像个迷路的孩子，手里的剑都忘了出鞘。
“大师兄，你看韩师妹，肯定是在躲你！”萧辰叼着块桂花糕凑过来，含糊不清地说。他手里还拿着另一块桂花糕，递到夜玄钰面前，“我就说你送平安扣太老气了！女孩子都喜欢甜的，你该送糖葫芦，或者糖画，上面还能画两只鸳鸯，多好看！上次我给我小师妹送糖葫芦，她笑了三天呢！”
夜玄钰没接桂花糕，也没理他，只是盯着韩雪清的背影，心里像被猫抓似的难受。他想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昨天放河灯时，雪清还笑着跟他说“要是河灯漂到下游，会不会被人捡走”，他还说“我陪着你，不会丢”；雪清还说下次要一起去山下的馄饨摊吃馄饨，说那家的馄饨皮薄馅大，汤里还放虾皮，特别鲜。怎么才过了一天，雪清就突然躲着他了？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惹雪清生气了？
练剑结束后，夜玄钰赶紧收了剑，想追上韩雪清问清楚。可韩雪清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听见他的脚步声，就加快了脚步，收拾好剑就往弟子居跑，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夜玄钰站在原地，手里的灵剑还泛着淡淡的银光，却没了平时的锐气，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孩子，孤零零的。
韩雪清跑回弟子居，刚把房门锁好，就听见敲门声。他心里一紧，以为是夜玄钰，赶紧躲到门后，小声问：“谁啊？”
“是我，林婉儿。”门外传来林婉儿的声音，还带着点笑意，“我给你带了点桂花糕，你早上没怎么吃饭，练了一下午剑，肯定饿了。”
韩雪清松了口气，赶紧打开门让林婉儿进来。林婉儿把装着桂花糕的纸包放在桌上，看着他紧绷的脸，忍不住笑了：“你至于这么怕夜师兄吗？我刚才在练剑场看见他了，站在那儿跟个迷路的小鹿似的，眼神可怜得很，连萧辰跟他抢桂花糕都没反应。”
“我不是故意躲他。”韩雪清坐在桌边，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桂花的甜香在嘴里散开，可他却没尝出半点甜味，只觉得心里发苦，“只是现在流言传得太广了，要是再跟他走得近，不仅会影响我在宗门的学习，还可能……还可能暴露我的身份。”
林婉儿的笑容收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认真：“我知道你担心。可你也不能这么直接躲着他啊，会让他误会的。夜师兄是个好人，他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上次你练剑时不小心崴了脚，他背着你去药堂，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连脚步都不敢放重；你说喜欢吃甜的，他就每天去膳堂给你带糖糕，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要是这么躲着他，他会伤心的。”
“我也不想。”韩雪清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眶也红了。他攥着手里的桂花糕，指节都泛白了，“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是男的，根本不可能回应他的心意。与其让他陷得更深，到时候更伤心，不如早点跟他保持距离，这样对我们都好。”
林婉儿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韩雪清：“先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事情总会有办法的，别太为难自己。”
韩雪清点点头，接过桂花糕，慢慢嚼着，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
第二天早上，韩雪清特意绕了远路去练剑场，想避开夜玄钰。可刚走到练剑场门口，就看见夜玄钰站在角落里，手里拎着个食盒，显然是在等他。晨曦的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手里的食盒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韩雪清心里一阵纠结——想绕开他，可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想走过去，又想起自己昨天的决定。正犹豫着，夜玄钰已经看见了他，眼睛一亮，赶紧走了过来。
“雪清，等一下。”夜玄钰走到他面前，把食盒递给他，语气带着点期待，“我早上天没亮就去膳堂了，让师傅多蒸了个肉包子，你喜欢吃带葱的，我特意让师傅多放了点葱。食盒里还有块糖糕，怕肉包子太咸，你可以配着吃。”
韩雪清看着食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他知道夜玄钰早上一向起得晚，为了给他带包子，肯定特意早起了。可他还是咬了咬牙，摇了摇头：“不用了，师兄，我已经吃过了。”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不敢看夜玄钰的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师兄，以后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宗门里的流言太多了，要是被长老听见，会影响咱们两派合练的。”
夜玄钰的手僵在半空，食盒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韩雪清，眼神里满是疑惑和受伤，声音都有点发颤：“雪清，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改。是昨天的河灯没放好，还是我送的平安扣你不喜欢？你说出来，我都改。”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韩雪清的头埋得更低了，不敢看夜玄钰受伤的眼神，“我只是觉得，咱们还是普通师兄妹比较好，太亲近了不好。”
说完，他转身就跑，像只受惊的兔子，没看见夜玄钰站在原地，手里的食盒慢慢凉了下来，眼神也暗了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连嘴角都耷拉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韩雪清把“躲着夜玄钰”这件事做到了极致。练剑时，他早早地跟林婉儿组队，夜玄钰一过来，他就借口去喝水；吃饭时，他故意错开夜玄钰去膳堂的时间，要么早去半个时辰，要么晚去一个时辰；回弟子居时，他还特意绕开灵剑宗弟子居住的方向，走那条又远又偏的小路。
宗门里的流言渐渐少了——师妹们见他们不再一起行动，也没了新的“瓜”可吃，议论声也就慢慢淡了下去。可韩雪清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像少了点什么——练剑时没了夜玄钰的配合，他的“刚柔合璧”总是练不好；吃饭时没了夜玄钰给她夹肉，他总觉得碗里的菜没滋没味；就连晚上回弟子居，走在那条偏僻的小路上，他都忍不住想起以前夜玄钰送他回来的场景，夜玄钰会走在他左边，帮他挡开路边的树枝，还会跟他说今天练剑时的趣事。
这天下午，韩雪清正在练“寒月剑法”的最后一招“冷月归鞘”，可试了好几次，剑都没能顺利插进剑鞘，反而差点脱手飞出去。他叹了口气，正想再试一次，突然感觉手腕一沉，有人用剑鞘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腕。
“心不静，剑就不稳。”凌寒师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温和的笑意，“雪清，你最近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韩雪清心里一紧，赶紧转过身，低下头不敢看师尊的眼睛：“没、没有，师尊。就是最近练剑有点累，所以总出错。”
“是吗？”凌寒笑了笑，走到他面前，眼神里满是了然，“我怎么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躲着灵剑宗的夜玄钰？还跟师妹们说，你们只是普通师兄妹？”
韩雪清的脸瞬间白了，心里像被惊雷劈了一下——师尊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他刚想解释，凌寒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雪清，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顾虑。可感情的事，不是靠躲就能解决的。夜玄钰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是真心的——上次你在秘境里被妖兽围攻，他为了护你，胳膊上被妖兽抓了道很深的伤口，却还笑着跟你说‘没事，小伤’，这些我都知道。”
“师尊，我……”韩雪清的声音有点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我知道你的秘密。”凌寒的声音突然变得更温柔了，她看着韩雪清，眼神里没有丝毫责备，只有理解，“你男扮女装进清心宗，是为了学习‘寒月剑法’，保护你的家人，对不对？你家乡遭了灾，山贼经常去抢东西，你父亲去世前，让你一定要学好剑法，回去保护你娘和妹妹，所以你才扮成女子，进了只收女弟子的清心宗。”
韩雪清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凌寒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师尊，我不是故意骗您的！我……我实在没办法，只有清心宗愿意收我，我想学好剑法，回去保护我娘和妹妹，我不想让她们再受欺负了！”
“起来吧，孩子。”凌寒扶起他，从袖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帮他擦了擦眼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第一次来清心宗时，握剑的姿势是男子常用的‘沉腕式’，而且你每次洗澡都要等所有人走了才去，练剑时的力道也比一般的女弟子大，这些我早就看出来了。可你天赋高，又努力，对师姐妹们也友善，是个好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
韩雪清看着凌寒师尊，心里一阵温暖，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秘密藏得很好，却没想到师尊早就知道，还一直没有拆穿他，反而默默关心他。
“雪清，”凌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认真，“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都不要因为害怕而逃避自己的心意，也不要因为秘密而伤害真心对你的人。夜玄钰是个值得托付的孩子，他对你的好，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心实意。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着做决定，但不要一直躲着他，这样不仅会伤了他的心，也会伤了自己的心。”
韩雪清点了点头，眼泪慢慢止住了。他看着师尊，心里豁然开朗——是啊，他一直躲着夜玄钰，不仅让夜玄钰伤心，自己也一点都不开心。或许，他不用那么刻意地躲避，只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就不会暴露身份，也不会让夜玄钰太难过。
从那天起，韩雪清不再刻意躲着夜玄钰。练剑时，他会跟夜玄钰一起练“刚柔合璧”，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夜玄钰给她递水时，他会小声说“谢谢”；吃饭时，要是坐在同一桌，他也会跟夜玄钰说几句话，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脸红心跳。
夜玄钰虽然觉得韩雪清还是有点疏远，却也没有追问——他知道雪清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只要雪清不再躲着他，他愿意等，等雪清愿意告诉他原因的那一天。练剑时，他还是会走在韩雪清左边，帮他挡开飞来的石子；吃饭时，他还是会记得韩雪清喜欢吃带葱的肉包子，帮他多拿一个；晚上回弟子居时，他会跟在韩雪清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安全走进弟子居，才转身离开。
宗门里的流言彻底平息了，师妹们见他们只是正常的师兄妹互动，也不再议论他们。韩雪清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他既能继续学习“寒月剑法”，又不用刻意躲着夜玄钰，还能保住自己的身份。只是那份因为身份而产生的无奈，依旧像块小石头，轻轻压在他的心里。
他不知道这份小心翼翼的平衡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或许有一天，他的身份会被揭穿，或许夜玄钰会发现真相，或许他会不得不离开清心宗。可他知道，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逃避了。他要好好练剑，早日学好“寒月剑法”，回去保护家人；他也要珍惜身边真心对他的人，哪怕这份珍惜，带着无法言说的秘密和遗憾。
而夜玄钰站在练剑场的角落里，看着不远处正在练剑的韩雪清，嘴角轻轻扬起——阳光洒在雪清的发间，淡紫色的襦裙在风里轻轻飘动，剑刃反射出淡淡的银光，像一幅好看的画。他握紧手里的灵剑，心里暗暗决定：不管雪清有什么秘密，不管要等多久，他都会一直陪着雪清，直到雪清愿意接受他的心意。
一场围绕着秘密、流言和心动的拉锯战，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韩雪清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有理解他的师尊，有支持他的师姐，还有一直默默守护他的夜玄钰。而这份藏在心底的心动，也像春天里的嫩芽，在小心翼翼的呵护下，慢慢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