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尚未亮,冯翊方向来的飞鸟终于飞来。
惊蛰匆匆的拿着消息去找了曦滢。
曦滢早已听到声音披衣坐起,案上的烛火还燃着,她见惊蛰的表情不好,问:“事发了?”
惊蛰点头:“昨夜婚礼,雍王果然发难了。”
曦滢开始往自己的短打外披挂铠甲:“叫他们准备出发。”
惊蛰匆匆出去,听到外面动静的文子端走进来,便看见一身戎装的曦滢,也不含糊,快步走到兵器架旁拿起自己的佩剑:“我与你同去,总不能让你独自面对雍王的重兵。”
曦滢扣甲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语气冷静得近乎严肃:“兵力悬殊,我能做的不过是在外围牵制,争取时间。三殿下还是立刻回京城向陛下求援才是。”
文子端却坚持:“就算要回都城,我也得亲眼看见才能回去。”
他倒不是非要和曦滢共存亡,但他不能拿着半截消息就跑,万一有信息差怎么办。
“我若只听你一面之词便回京城,陛下问起冯翊具体局势,我如何对答?” 文子端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至少让我亲眼看到战场情形,才能把消息准确带给陛下,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若真到危急时刻,我自会设法脱身。”
曦滢看了他一眼,随便吧。
一队人马疾驰至何家部曲的营帐,先来一步的萧策已经拿着何勇的印信将何家的家兵收拢,枕戈待旦。
有些意外的,何勇的五个儿子,除了长子被困在城内,幼子被何昭君带走,剩下三位居然狼狈突出冯翊,辗转回到了何家军的营地。
本来曦滢以为他们会想拿回指挥权的,没想到三兄弟竟然非常诚恳的请求曦滢守望相助。
曦滢这些日子虽然人没来,但何家家兵的情况和冯翊郡的舆图她都早已烂熟于心,一到营地便有数道军令发出,三兄弟各领兵马依次待发。
文子端勒马同曦滢并辔而行,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路。
将近午时,冯翊郡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城门紧闭,城墙上插满雍王的玄色旗帜,守军手持弓箭来回巡视,连城墙下的护城河都架起了吊桥 —— 显然雍王早已做好防备。
曦滢抬手勒住马缰,队伍瞬间停驻。
她眯眼观察地形,冯翊郡南门正对一片开阔地,易攻难守;东门紧邻河道,水流湍急;唯有西北侧是片低矮丘陵,树木丛生,最适合设伏。
两千余人,四路分兵朝着冯翊的城楼之下疾驰而去。
曦滢也亲自领着一路人马,她握紧长枪,目光扫过剩下的五百余人:“余下的随我守南门,列拒马阵!”
将士们迅速行动,拒马桩很快在南门外排成三道防线,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严阵以待。
文子端走到曦滢身边,声音有些忧虑:“雍王手握重兵,你这点人还分兵……”
这是她想的吗?分了还能四处点火,不分只能在这里等着被一锅端。
“若不分兵,我们只能在南门被动挨打,雍王想突围随时能走,能拖一刻是一刻。” 曦滢打断他,目光始终盯着城门,“不能让兵祸由着雍王的意思肆意蔓延,我不能退。”
这不就是黑水营·冯翊郡版吗?优势是她应该不需要饿着肚子死守两个月。
话音刚落,城门突然 “嘎吱” 作响,吊桥缓缓放下。
一队骑兵率先冲了出来,为首的将领身披重甲,手持大刀,正是雍王的部将,他勒住马,朝着曦滢的队伍大喊:“识相的速速退去,否则踏平你的队伍!”
曦滢冷笑一声:“逆贼也敢猖狂!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是家国大义!” 说罢,她拉满手里的硬弓,箭簇直取那将领咽喉。
将领慌忙举刀抵挡,“铛” 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这就是一个信号,双方的箭矢交织,刺入铠甲的闷响、刀剑碰撞的锐鸣、士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南门下很快染满鲜血。
曦滢的人马虽少,却个个精锐,加上拒马阵的阻拦,雍王的士兵一时竟难以突破。
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敌军从城门涌出,曦滢的队伍渐渐覆盖不到,防线开始松动。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突然升起浓烟,伴随着几声巨响 —— 是萧策的伏兵得手了。
护城河上的吊桥被火箭点燃,浓烟滚滚,突围的士兵见状,顿时乱了阵脚。
雍王在城楼上看得真切,沈曦滢脸上的青鬼面甲就是她的名牌,他哪还能不知道来者何人,气得咬牙切齿。
“废物!连这点人都打不过!” 他知道再拖下去必横生枝节,当即亲自披甲,带着两千精锐从南门冲了出来,“沈翎!本王今日非要杀了你!”
雍王的大刀势大力沉,曦滢举枪抵挡,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两人战在一处,雍王的招式狠戾,招招致命,显然是想尽快解决她。
曦滢一边应对,一边留意着战场局势,见雍王的精锐朝着防线缺口冲去,心中一紧 —— 那是文子端所在的位置。
文子端见状,拔出佩剑,带领后侧的护卫冲上前,堵住缺口:“休想过去!”
曦滢瞅准雍王的破绽,长枪一挑,刺中他的铠甲缝隙。
雍王挥刀试图逼退曦滢,知道这一击很难达成目标,咬牙喊道:“回撤!”
敌军纷纷回撤,萧策的伏兵立刻发起猛攻,火箭如雨般落下,若能一口气擒住雍王,事情就结束了。
可雍王的精锐毕竟人数众多,为他垫背的也多,硬生生退了回去。
曦滢看着雍王的背影,却没有追击 —— 她手里的人马已伤亡过半,她勒住马,看着满地狼藉的战场,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的水:“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守住冯翊郡城门,等陛下的援军来。”
文子端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染血的铠甲,沉声道:“我这就回京城,催陛下速发援军。”
曦滢迅速的给他写了简略的军报,目光看向城门内:“务必尽快,你看到了,兵力悬殊,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坚持多久。”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冯翊郡的城墙上,染血的旗帜在风中飘荡。
曦滢站在南门下,手中长枪拄在地上,身后是疲惫将士 —— 这场牵制战,他们暂时没输,可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