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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过靠山屯王青城的小院,卷起地上几缕枯草。那口喷在雪地上的暗红血渍,早已被新落的浮雪半掩,可那丝丝缕缕渗入雪粒的胭脂冷香,却像无形的针,扎在空气里,也扎在王青城的心尖上。

他佝偻着背,靠在那半截焦黑开裂的木棍上,洗得发白的暗红布袍在风里显得空空荡荡。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心口那团“余烬”,冰冷沉重的锁链仿佛又嵌入骨髓一分,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沉闷而绝望的嗡鸣。

他挣扎着挪到灶台边,架上药罐,里面翻滚着姥爷王老蔫留下的最后一剂固本培元的草药,气味苦涩浓烈,却压不住体内那仿佛来自九幽的寒意。

药还没煎透,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哭嚎声就由远及近,撞破了小院的死寂。

“王小先生!王小先生救命啊!” 一个壮年汉子几乎是连滚爬扑进院子,棉帽歪斜,脸上涕泪横流,沾着泥土和霜花,正是李家屯的李有田。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惊惶失措的屯邻,抬着一副门板,上面躺着个瘦削的老人,裹着厚被,脸如金纸,气若游丝,正是李满仓。

“俺爹…俺爹不行了!”李有田扑到王青城脚边,死死抓住他洗得发白的布袍下摆,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昨儿还好好的…半夜里突然就…就倒气儿了!浑身冰凉,喊不醒啊!”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喉咙,“屯里…屯里前些日子刚没了个小辈…没得蹊跷啊!王小先生,求您去看看,看看俺家老宅…俺爹他…他是不是也撞了啥?!”

一股浓烈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王青城的目光越过哭嚎的李有田,落在那副门板上。李满仓身上散发的不仅仅是垂死的衰败之气,更有一层极其阴冷、怨毒、如同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陈腐淤泥般的味道,紧紧缠绕着他衰弱的生机。这气息粘稠而顽固,绝非寻常病痛或偶然冲撞所能解释。

王青城心口那团“余烬”似乎感应到这股阴怨之气,猛地一沉,冰冷的锁链骤然收紧,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几乎让他眼前发黑。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拄着木棍的手背青筋毕露。

“抬进来。”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救苦的路,没有回头可言。

* * *

李家屯离靠山屯不算太远,但顶着凛冽的北风,踩着厚厚的积雪,每一步对王青城而言都像跋涉在烧红的炭火上。心口的“余烬”在阴怨气息的刺激下,如同苏醒的凶兽,不断冲击着符印的封锁,冰冷的锁链嗡鸣声在他颅腔内震荡。他只能死死攥紧那半截焦黑的木棍,指关节捏得发白,靠着胡三太爷在识海中散发的丝丝清凉定力,勉强维系着意识的清明。

李家的宅院在屯子东头,是座有些年头的青砖老屋,院墙高大,但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院门大开,里面隐隐传来女人压抑的啜泣。

一进院子,王青城心头那股阴冷粘稠的感觉陡然加重。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整个院落——枯死的葡萄藤虬结在架子上,如同僵死的蛇;角落里堆放的农具锈迹斑斑;地面虽清扫过,却总觉得蒙着一层驱不散的晦暗。最扎眼的,是堂屋门口屋檐下,挂着的一串干瘪风干的蒜头和红辣椒,颜色黯淡无光,蒙着厚厚的灰尘。

李有田的婆娘赵金凤,一个面色同样蜡黄憔悴的妇人,正倚在门框上抹泪。见到王青城,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下:“王小先生,救救俺爹!救救俺们李家吧!” 她的恐惧更深,带着一种源自骨髓的绝望,“俺家…俺家小栓子,上月就是…就是在后山洼子莫名其妙淹死的啊!才十岁!水才没过脚脖子!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栓子的死?王青城眉头紧锁,这绝非偶然。他目光转向堂屋正中的神龛。

神龛位置很高,上面却积满了灰尘,蛛网在角落结了一层又一层。里面供奉着一块褪色发乌的木牌位,上面的字迹模糊难辨。牌位前的小香炉里,没有半点香灰,只有一层厚厚的浮尘。供盘里,几个早已干瘪发黑、长满了灰绿色霉斑的供果歪倒着,透着一股彻底的、被长久遗忘的腐朽气息。

“多久没上供了?”王青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的寒意。

李有田夫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李有田心虚地瞟了一眼里屋的方向,那里躺着奄奄一息的李满仓。

王青城不再追问,拄着木棍,步履沉重地走进李满仓躺着的里屋。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老人身上散发的、混杂着阴冷气息的垂暮之气。李满仓躺在炕上,双目紧闭,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泛着青紫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破风箱在艰难拉扯。

王青城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李满仓枯瘦如柴的手腕上。触手一片刺骨的冰凉,仿佛摸到的不是活人的肢体,而是一段深埋地下的朽木。他凝神细察,指尖那点微弱的仙家暖流小心翼翼地探入老人体内。

反馈回来的感觉极其糟糕。老人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被一股强大的、冰冷怨毒的力量死死压制着,更有一股阴寒暴戾的气息盘踞在老人的心脉附近,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这绝非寻常病邪或孤魂野鬼作祟,更像是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诅咒和惩罚!

“是‘家仙反噬’!” 王青城收回手指,声音凝重如铁,“而且怨气深重,直指血脉根源。你们李家,到底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让供奉多年的保家仙如此震怒,甚至不惜绝你李家之后?”

“家仙反噬”四个字如同炸雷,轰得李有田夫妇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李有田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赵金凤则捂着脸,发出压抑不住的悲鸣:“报应…是报应来了…秀云…是秀云她…”

“住口!” 一声嘶哑、虚弱,却带着最后一丝威压的厉喝从炕上传来。不知何时,李满仓竟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儿子儿媳,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绝望,还有一丝垂死挣扎的凶狠。

“爹!” 李有田扑到炕边。

李满仓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地喘着气,似乎刚才那两个字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眼神很快又涣散开去,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痰音。

线索,指向了那个禁忌的名字——秀云。但活人的嘴,被恐惧和秘密牢牢封死。

王青城不再看炕上垂死的老人和惊恐万状的夫妇。他转身,拄着木棍,步履沉重却异常坚定地走出堂屋,径直来到李家后院。

后院更加荒僻,积雪覆盖着枯败的杂草。一口废弃多年的老井,井口被一块厚实的青石板盖着,石板上落满了雪。井台旁边,几棵光秃秃的老榆树伸展着扭曲的枝桠,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这里的阴冷怨气,比前院更加浓郁刺骨!空气仿佛凝固的冰水,带着一种陈年血泪的腥锈味和深不见底的绝望。那气息丝丝缕缕,源头似乎就在那被石板封死的井口之下!

王青城站在井台边,寒风卷起他暗红的布袍下摆。他闭上眼睛,强忍着心口“余烬”因靠近强烈怨念而愈发狂暴的冲击,识海中意念凝聚。

“灰九冥!” 他无声地呼唤。

一股阴冷、机敏、带着土腥气的意念瞬间回应,接管了他的部分灵觉。王青城(灰九冥)的感官世界骤然变化。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气不再虚无缥缈,它显化成无数条灰黑色的、带着浓烈土腥腐朽味道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都如同归巢的毒蛇,疯狂地钻入那被石板封死的井口之下!

同时,一种尖锐、悲愤、饱含无尽痛苦的女性意念,如同冰冷的针,不断刺探着王青城(灰九冥)的感知,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不甘。

“吱吱…吱吱吱…” 王青城(灰九冥)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短促的鼠类咒语。随着咒语,他脚下松软的雪地无声地隆起一个小包,一只皮毛油亮、眼神灵动的大灰耗子钻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脚,随即闪电般窜向井台,消失在石板边缘细微的缝隙里。

这是灰仙的“地脉寻踪术”,借子孙之身,探查地底秘辛。

片刻,一股带着强烈悲伤和愤怒的意念信息流顺着地脉传回王青城(灰九冥)的识海。破碎的画面闪现:冰冷的井水,刺目的红(是嫁衣?),一只在水中无力下沉时仍死死攥紧的苍白手掌,掌心紧握着一把小小的、样式古旧却异常精致的黄铜长命锁!锁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强大的守护意念,却最终被绝望淹没……

灰九冥的意志退去,将画面传递给了王青城本体。

线索指向井底,指向那具可能存在的尸骸,更指向那把关键的长命锁!但那口井被沉重的石板封死,怨气如同实质的淤泥堵塞其中,贸然开启,后果难料。而且,仅凭物证,恐怕难以撬开李家活人那被恐惧锈死的嘴,更难以平息那盘踞此地二十年的滔天怨念。

王青城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心口的“余烬”因为灰九冥的探查再次变得躁动不安,冰冷的锁链撞击声在脑海中回荡。他需要看到更多,看到那被时光掩埋的真相碎片。

“常天龙。” 他在识海中呼唤,带着一丝恳请。

一股冰冷、迅疾、带着水府幽深之意的浩瀚意念降临。王青城(常天龙)的气质瞬间变得沉静而幽深。他竖瞳微眯,凝视着那被石板封死的井口。

他并未试图强行打开井盖,而是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繁复的印诀,指尖萦绕起淡淡的幽青色水光。空气中的水汽仿佛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迅速在他面前凝聚,化作一面模糊的、微微荡漾的幽青色水镜。

“水镜溯影,过往尘烟,显!” 王青城(常天龙)口中吐出低沉而威严的咒言,指尖幽光闪烁,点向水镜。

水镜剧烈波动起来,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浑浊的影像开始闪现,扭曲、模糊,充斥着混乱的光影和刺耳的噪音——那是沉淀了二十年的怨气在疯狂抗拒窥探!

王青城(常天龙)眼神一凝,体内精纯的玄阴真炁源源不断地注入水镜。水镜中的画面艰难地稳定下来,虽然依旧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怨雾,但一些断续的片段终于浮现:

画面一:深夜,李家老宅灯火通明(比现在新很多)。一个穿着破旧花袄、梳着长辫的年轻姑娘(面容模糊,但身形纤细,应是李秀云)跪在堂屋冰冷的地上。炕上坐着面色阴沉、穿着体面绸缎棉袄的李满仓(年轻许多,但眉宇间的固执一模一样)。旁边站着几个气势汹汹、满脸横肉的陌生男人,为首一人腰间挎着盒子炮,眼神淫邪贪婪地盯着地上的姑娘。李秀云浑身发抖,无声地哭泣着,拼命摇头。

画面二:李满仓将一件大红色的、绣着俗气金线的嫁衣和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粗暴地塞到李秀云怀里。他嘴唇翕动,似乎在吼着什么(水镜无声),脸上是混杂着恐惧、贪婪和一种扭曲的“为你好”的强硬。李秀云抱着嫁衣,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眼神绝望空洞。

画面三: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与现在有些相似)。后院里,李秀云穿着那身刺目的红嫁衣,长发散乱,像一抹凄艳的游魂。她踉跄着跑到井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李家灯火通明的堂屋窗户(窗纸上映着李满仓数钱的侧影),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绝望。她毫不犹豫地翻过井沿,那抹刺眼的红色瞬间被深井的黑暗吞噬。只有一声沉闷的落水声,穿透风雪传来……

画面四:井口上方,一只皮毛火红、眼神灵动哀伤的狐狸(胡翠花)显出身形,它对着黑沉沉的井口发出凄厉悠长的悲鸣,那声音穿透水镜的阻隔,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狠狠撞在王青城(常天龙)的心神之上!

噗!

强行维持水镜溯影,尤其是穿透如此浓烈的怨念屏障,对此刻的王青城而言负担太重。常天龙的意志瞬间被那声狐仙悲鸣和怨气反噬冲退。王青城本体如遭重击,踉跄着后退一步,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温热的鲜血涌上喉头。

他猛地侧头,“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在井台旁冰冷的雪地上。暗红的血珠迅速渗入白雪,那股奇异的胭脂冷香再次弥漫开来,比前一次更加清晰凛冽。

心口的“余烬”爆发出刺骨的剧痛和狂暴的嗡鸣,冰冷的锁链疯狂抽紧,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绞碎。他拄着木棍,佝偻着身体,剧烈地喘息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然而,就在这剧痛与眩晕之中,水镜最后显现的画面——那只悲鸣的火红狐狸(胡翠花)和井底那抹绝望的红色——却如同烙印,深深印刻在他的识海。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贯通:被遗忘的保家仙牌位、井底的怨魂、李满仓的恐惧、李有田夫妇的欲言又止、小栓子的横死、李满仓此刻的濒危……

李家二十年前欠下的血债,被逼迫穿着嫁衣投井的女儿李秀云,以及誓要为其讨还血债、不惜让李家绝后的保家仙胡翠花!这就是李家屯接连横祸的根源!

王青城抹去嘴角的血迹,那抹暗红在苍白的手指上显得触目惊心。他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绝。他拄着那半截焦黑的木棍,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李家阴郁的堂屋。

屋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李满仓的呼吸更微弱了,喉间的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动都像是生命的倒计时。李有田夫妇跪在炕前,脸上涕泪混着泥土,眼神空洞绝望,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发抖。

王青城停在炕边,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炕上仅剩一口气的老人。

“李满仓,”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看着你供奉的保家仙胡翠花!看着你那穿着大红嫁衣、被你亲手推进井里的女儿李秀云!她们…都在看着你!”

“啊——!” 李满仓枯槁的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那双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得滚圆,眼球暴突,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极致恐惧!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拼命地想蜷缩起来,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冤有头,债有主。” 王青城的声音如同自九幽寒泉中滤出,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李满仓濒死的神经上,“你李家血脉,今日是存是绝,就在你一念之间。是带着这滔天罪孽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还是吐出那口淤积了二十年的黑血,给活人留条生路,也给自己留一线赎罪的微光?”

“爹!爹啊!说啊!说出来吧!救救俺们,救救您孙子啊!” 李有田夫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扑在炕边,哭天抢地地哀求着,头磕在冰冷的泥地上砰砰作响。

李满仓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嗬嗬作响,脸憋成了可怕的紫黑色。巨大的恐惧和濒死的绝望,如同两把生锈的钝锯,在他残存的意识里疯狂地拉扯。他死死盯着王青城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抹刺目的红和那双燃烧着千年寒冰般怨毒的眼睛。

“嗬…嗬…秀…秀云…” 终于,一个破碎得不成调的名字,混合着血沫和浓痰,从他干裂的嘴唇里艰难地挤了出来。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沟壑。

“是…是我…是我害了她啊!” 积压了二十年的悔恨、恐惧和那被贪婪扭曲的父爱,在这一刻彻底崩溃。李满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嘶喊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抠出来的血块。

“那年…周扒皮…周扒皮看上了秀云…那畜生…是胡子头子啊!他…他看中了秀云的模样…要强娶…作第八房小妾!他…他带人堵了门…说不答应…就…就烧了房子…杀…杀光李家男丁…抢也要抢走…”

“我…我怕啊!我…我糊涂啊!我想着…想着周扒皮有钱有势…秀云跟了他…至少…至少能活命…还能…还能拉扯家里一把…总比…总比被抢去…糟蹋了强…我收了…收了他二十块大洋的聘礼…我…我逼她…我亲手把那身…那身红得扎眼的嫁衣…塞给她啊!”

李满仓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她…她不穿!死也不穿!她…她跪着求我…说宁可死…也不进那火坑!可我…我鬼迷心窍!我…我打了她!骂她不懂事…要断了全家的活路!我…我亲手把她锁进柴房…等着周扒皮…周扒皮第二天…来抬人…”

“那晚…风雪好大…她…她不知怎么…撬开了锁…穿着…穿着那身红嫁衣…跑…跑到了后院…她…她就站在那井口…回头…回头看了我一眼…” 李满仓的眼神彻底涣散了,充满了梦魇般的恐惧,“那眼神…那眼神…冷得…比那天的雪还冷…比那井里的水…还冰…她…她就那么…跳下去了!噗通一声…就…就一声啊!”

“报应…报应啊!” 李满仓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猛地向上一挺,随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炕上,浑浊的眼睛依旧圆睁着,死死盯着房梁,仿佛还能看到那抹刺目的红。喉间的痰音彻底消失了。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李有田夫妇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

王青城闭了闭眼,心口那团“余烬”在老人临终的哀嚎中似乎也沉寂了一瞬,只余下冰冷的麻木。他缓缓转过身,不再看炕上那具带着无尽悔恨和罪孽的尸体。

“准备东西。” 他对着失魂落魄的李有田夫妇开口,声音疲惫而沙哑,“香烛纸马,要最好的。三牲祭品,牛羊猪头,心要诚。还有…把你爹收殓了,抬到后山李家坟地。那口封死的井…也打开。”

“今夜子时,坟地招魂,送冤亲债主上路。”

* * *

子夜将至。后山李家祖坟地。

惨白的月光冰冷地洒落,勾勒出一座座沉默的坟茔和光秃秃的树影,投下扭曲拉长的阴影。北风呼啸着穿过坟包间的空隙,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如同无数亡魂在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枯草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气息。

一口薄皮棺材停在刚挖好的墓穴旁,里面躺着李满仓的尸身。不远处,那口尘封了二十年的老井,井口的青石板已被费力挪开,露出一个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洞口,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寒气正从井口袅袅升起,带着浓郁的怨念和井水特有的腥锈味。

王青城站在坟地中央的空地上,洗得发白的暗红布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显得他身形愈发单薄枯槁。他面前摆着一张简陋的供桌,上面燃着三柱手臂粗的安魂香,青烟笔直上升,却在坟地的阴风中被撕扯得扭曲不定。香炉旁,摆放着煮得半熟、冒着热气的三牲祭品——牛头、羊头、猪头,象征着最隆重的供奉。

李有田夫妇和几个胆大的屯邻远远地站在坟地边缘,裹着厚厚的棉袄,依旧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青城拄着那半截焦黑的木棍,缓缓闭上眼睛。心口那团“余烬”在此地浓郁的阴气刺激下,再次变得活跃而危险,冰冷的锁链嗡鸣如同催命的鼓点,不断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屏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和胭脂的冷香,肺部如同被冰渣填满。

他深吸一口冰寒刺骨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识海中,意念如磐石般凝聚。

“万灵救苦堂弟子王青城,焚香祷祝,上告天地,下禀幽冥!”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暴涨,声音陡然拔高,穿透呼啸的寒风,在寂静的坟地上空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堂口仙家的威严。

“今有李家屯李满仓,业障深重,逼死亲女李秀云于寒井!冤魂不散二十载,保家仙胡翠花,为旧主衔恨,誓断李家血脉!”

他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指尖因巨大的消耗和体内的对抗而剧烈颤抖,却依旧稳定地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体内那点微薄的仙家暖流被疯狂压榨而出,混合着他自身的心头精血之意,化作点点微弱的金红色光芒,融入手印之中。

“冤有头,债有主!李满仓已身死,魂归地府,当受其罚!然李家血脉无辜稚子何罪?恳请仙家开恩,冤魂息怒!”

“弟子王青城,愿以残躯为引,借堂口仙威,开阴阳路,渡怨戾气!请——胡翠花仙家!请——李秀云魂灵!现身一见!了此宿怨!”

最后一句法咒,王青城几乎是嘶吼而出。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金红色光芒,狠狠点向自己的眉心!

“噗!”

仿佛一个无形的塞子被拔开,又像是一盏本就摇曳欲熄的残灯被猛地抽干了灯油。王青城身体剧震,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那血不再是纯粹的暗红,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金红交织之色,星星点点洒落在冰冷的供桌前,浓烈的胭脂冷香瞬间弥漫开来,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坟地的土腥和井中的怨气!

这口蕴含着他心头精血和堂口仙灵之力的血,就是他沟通阴阳、牵引怨魂的祭献之引!

轰——!

仿佛平地起惊雷!又像是无形的巨锤砸碎了空间的屏障!

供桌上,三柱安魂香的青烟骤然暴涨,扭曲着化作三道灰黑色的烟柱,直冲阴沉的夜空!供桌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地面上的枯草瞬间覆盖上一层惨白的寒霜。

呜——!

凄厉无比、饱含着无尽怨毒与悲伤的阴风猛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风中似乎夹杂着女人压抑了二十年的绝望哭泣,又像是狐狸濒死时发出的尖锐悲鸣!

坟地边缘的李有田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地又退出十几步,牙齿咯咯作响,几乎瘫软在地。

就在王青城面前,那口散发着寒气的废井上空,浓郁得如同墨汁的灰黑色怨气疯狂汇聚、扭曲、蠕动!渐渐地,一个半透明的、穿着刺眼大红色嫁衣的女子身影,在怨气中艰难地凝聚成形!她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恨意如同实质般散发出来,正是李秀云的怨魂!她赤着双脚,悬浮在井口上方,嫁衣的下摆仿佛还滴落着冰冷的井水。

与此同时,在怨魂李秀云的身侧,另一团火红色的光芒亮起。光芒凝聚,显出一只体型远比寻常狐狸大上许多的火红狐狸!它蹲踞在半空,蓬松的尾巴如同燃烧的火焰,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不再是灵动,而是燃烧着千年寒冰般的愤怒和刻骨的悲伤,死死地盯着下方李满仓的棺材和远处的李家后人。正是保家仙胡翠花!

狐仙显形,怨魂现身!浓烈的怨念和仙家的威压混合在一起,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压在坟地每一个活人的心头,更重重地压在作为“引子”的王青城身上!

王青城身体晃了晃,又是一小口鲜血溢出嘴角。心口那团“余烬”在如此庞大的阴气和自身精血损耗的双重冲击下,彻底狂暴!冰冷的锁链疯狂地震颤、收缩,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残存的生命和意识彻底绞碎、冻结!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视野的边缘开始出现诡异的灰翳和闪烁的雪花点。他全靠手中那半截焦黑的木棍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杆残破却不肯倒下的旗帜。暗红的布袍在阴风中狂舞,沾血的嘴角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那恐怖的怨魂和愤怒的狐仙,投向更深沉的夜空,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穿透力:

“魂兮归来!怨可诉,仇可申!然天道轮回,自有其序!李满仓已死,魂归地府受审!稚子何辜?血脉何罪?仙家修行不易,何苦为旧日仇怨,自毁道基,沾染绝嗣之滔天因果?!”

他的声音在阴风呼号中显得微弱,却带着一种堂口仙家特有的、沟通阴阳的奇异韵律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胡翠花!” 王青城目光如炬,直视那团燃烧的狐火,“你守护李家多年,有恩!李满仓负你旧主,有罪!然恩是恩,债是债!李满仓之罪,自有阴司律条清算!你以此绝嗣之术复仇,看似痛快,实则自陷泥淖!天地不容,仙道难容!你千年修行,甘愿为此等悖逆天道之举,毁于一旦吗?”

那火红的狐影微微一滞,燃烧着愤怒的狭长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动摇和挣扎。

王青城不给它喘息之机,目光转向那悬浮井口、散发着滔天恨意的红衣怨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悲悯和严厉:

“李秀云!”

“汝遭父逼,含恨投井,冤深似海,情有可原!然冤魂不散,戾气缠身二十载,汝可知自身亦已化作怨煞,为天地所厌?汝之怨念,困锁自身,不入轮回,永受沉沦寒井之苦!更累得保家仙为你沾染血债,道途蒙尘!此等结局,可是汝所愿?!”

那红衣怨魂周身翻滚的灰黑色怨气猛地一窒!遮面的长发无风自动,露出一张惨白浮肿、依稀可见昔日清秀轮廓的脸。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被点破真相的茫然、痛苦,以及一丝深藏的无助!困于井底二十年的冰冷孤寂与无边恨意交织,早已让她迷失。

王青城强忍着心口几乎要炸裂的剧痛和冰冷,那“余烬”的锁链已勒进灵魂深处。他猛地举起右手,那三枚被红绳系在一起的古旧铜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掌心。他将残存的所有仙家暖流和心头精血之意,不顾一切地灌注其中!

嗡——!

三枚铜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土黄色光芒!光芒凝聚,不再仅仅是堂口仙灵的威压,更隐隐显化出一个模糊但威严浩瀚的虚影轮廓——那是万灵救苦堂坐镇仙家的集体意志投影!一股堂皇正大、沟通阴阳、抚慰怨戾的浩瀚力量轰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巨手,暂时定住了这片狂暴的阴怨空间!

“尘归尘,土归土!” 王青城的声音在仙家虚影的加持下,如同黄钟大吕,震彻整个坟地,也狠狠撞在怨魂李秀云和狐仙胡翠花的心神之上!

“李秀云!放下怨怼,前尘尽消!黄泉路开,轮回门现!吾以万灵救苦堂之名,渡汝往生!胡翠花!恩怨已了,因果分明!护持之责已尽,当归山林,再修正道!速速散去怨煞戾气,莫要自误!”

他左手并指如剑,沾染着自身精血,在虚空中急速划出一道繁复玄奥、金光流转的“往生超度符”和一道“仙家敕令符”!两道符箓带着堂口仙家的无上威严和沟通幽冥轮回的意志,化作两道璀璨流光,一道射向井口上方的红衣怨魂,一道射向那团愤怒的狐火!

“啊——!”

怨魂李秀云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仿佛解脱又似不甘的厉啸!金光符箓没入她虚影的瞬间,她周身那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怨气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开始剧烈地沸腾、消融!刺目的红嫁衣颜色迅速黯淡、虚化。她浮肿惨白的脸上,那无尽的怨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解脱般的空洞。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李家屯的方向(那眼神复杂难明),又看了一眼身边那团火红的狐影,身影在金光的包裹下,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最终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阴冷的夜风中。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随风飘散。

“吱——!”

狐仙胡翠花也发出一声悠长而悲怆的狐鸣,声音里的愤怒和不甘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和疲惫。那道“仙家敕令符”的金光没入火红的狐影,并未伤害它,反而如同清泉,涤荡着它因复仇而沾染的戾气。它燃烧着火焰的尾巴缓缓垂下,狭长的眼眸中,刻骨的恨意消散,只剩下深沉的悲悯和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它最后望了一眼那口已经怨气散尽、只剩下空洞黑暗的废井,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口装着李满仓的薄皮棺材,火红的狐影渐渐变得模糊、黯淡,最终化作一缕轻烟般的红色流光,投向远处黑沉沉的茫茫山林,消失不见。

坟地上空那令人窒息的怨念和仙家威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呼啸的阴风渐渐平息,只剩下北风掠过枯枝的呜咽。供桌上三柱安魂香的青烟恢复了正常的袅袅之态,笔直上升。

噗通!

当最后一丝怨魂和仙家的气息彻底消散于天地间时,王青城紧绷到极限的心神骤然一松。那强行压制的反噬和“余烬”的疯狂反扑如同溃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

心口剧痛如同万箭穿心!冰冷的锁链彻底绞紧!眼前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严寒覆盖!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半截焦黑木棍脱手飞出,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王小先生!” 远处传来李有田等人惊惶的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

王青城最后的意识,只感觉到自己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心口那团“余烬”彻底沉寂了下去,不再嗡鸣,不再震动,只剩下一种死寂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冰冷。那冰冷如同墨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好冷……

比那井底二十年的寒水…还要冷……

彻底陷入无边黑暗前,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带着一丝诡异暖意的胭脂冷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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