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不是指向敌人,而是……横在了自己白皙的颈前。
刀锋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炽热的头脑瞬间清醒。
“萧御,”她看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你想要的,无非是我这个人,我体内的‘星谶’之力,我母亲留下的秘密。”
“我可以跟你走。”
“但,放过他们。”她的目光扫过墨池、天枢、厉锋,以及每一个残存的身影,“让他们离开。否则……”
刀锋微微用力,一缕殷红的血线瞬间出现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刺目惊心。
“我就毁掉你想要的这一切。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以死相逼!
她要用自己的性命,作为最后的筹码,换取同伴的生路!
“小姐!不要!”
“令主!不可!”
墨池和天枢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却被苏蔓用眼神制止。
厉锋靠在山岩上,看着苏蔓那决绝的姿态,看着那缕刺目的鲜红,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楼船之上,萧御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看着苏蔓脖颈上那抹刺眼的红,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与他同归于尽的疯狂,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崩塌,又迅速被更深的墨色覆盖。
他死死地盯着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摄政王的最终裁决。
是接受这屈辱的“交易”,放过这些“蝼蚁”,带走他想要的“钥匙”?
还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
萧御缓缓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薄唇微启,吐出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的怒意:
“如你所愿。”
萧御吐出这四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砸落在寂静的战场,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冷怒。他同意了,以放过这些“蝼蚁”为代价,换取她的顺从。
苏蔓紧绷的脊梁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横在颈前的短刀缓缓垂下,刀尖滴落的血珠在泥泞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暗红。她没有看萧御,而是转向墨池、天枢和厉锋等人。
“走。”她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小姐!”墨池抓住她的手臂,泪眼婆娑,不肯松手。
“令主!”天枢单膝跪地,虎目含泪,“我等岂能弃您而去!”
厉锋靠在山岩上,脸色苍白得吓人,他死死盯着苏蔓,嘴唇紧抿,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痛苦、不甘与一种近乎毁灭的戾气,但他重伤的身体连站立都勉强,更遑论改变什么。
“走!”苏蔓猛地甩开墨池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这是命令!难道要让韩将军,让所有死去的弟兄,都白死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