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冲破海面,带着一身伤痕和湿透的衣衫,悬浮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举目四望,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唯有深蓝色的海水延伸到天际,不见任何岛屿或陆地的踪影。
他强忍着经脉传来的阵阵刺痛和脏腑的灼热感,吞下几颗疗伤丹药,勉强压制住伤势。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但受到伤势和海域未知力场的双重影响,探查范围被压缩到了不足十里。
“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他心中紧迫。深海遭遇的巨妖和黑涡海盗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更何况他伤势不轻,急需一个安全的环境调息恢复。
他认准一个方向,施展御风诀,低空飞行。速度不敢太快,以免牵动伤势,同时警惕地留意着海面和空中的动静。
飞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就在他感觉灵力消耗加剧,伤势有恶化趋势时,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黑点。
随着距离拉近,那黑点逐渐清晰——是一艘船!一艘巨大的、风格与南荒和黑涡海盗迥异的木质帆船!
船身长约五十丈,通体由某种深褐色的灵木打造,船首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海鸟图腾,三面巨大的白色风帆鼓满了海风,船身两侧隐约可见阵法的流光,显然并非凡俗船只。其规模和气度,远胜张凡之前见过的任何海船,甚至比黑涡海盗的旗舰还要庞大几分。
“商船?还是某个海外势力的灵舟?”张凡心中微动。无论是什么,这都可能是他了解这片海域、获取信息和疗伤的机会。
他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七层左右(一个不算起眼但也不至于被轻视的层次),缓缓向着那艘大船飞去。
在距离大船约百丈时,船上了望的水手发现了他,立刻发出了警示。很快,数道身影出现在船舷边,警惕地注视着靠近的张凡。
为首一人是一名身着蓝色劲装、面容沉稳的中年汉子,修为在炼气九层巅峰,腰间佩刀,目光锐利。他身后跟着几名修为在炼气中后期的水手。
“来者止步!此乃‘碧波商行’的‘远扬号’,阁下何人?为何靠近?”中年汉子声音洪亮,带着戒备。
张凡在距离船身三十丈处停下,拱手道:“在下韩立,乃一介散修,于海上遭遇风暴与妖兽,与同伴失散,流落至此。伤势不轻,望能登船稍作休整,愿以灵石或力所能及之事作为报酬。”
他语气不卑不亢,同时稍稍流露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恳切。
那中年汉子仔细打量了张凡一番,见他衣衫破损,气息略显紊乱(刻意伪装),确实像是遇难修士,神色稍缓。碧波商行在附近海域名声不错,偶尔救助落难修士也是常事,既能结个善缘,有时也能招揽到一些人才。
“原来是遇难的道友。”中年汉子沉吟片刻,道,“登船可以,但需遵守我商行规矩,不可擅闯禁地,不可滋事。至于报酬……待你伤势稳定后,可与管事商议。”
“多谢道友,在下必定遵守规矩。”张凡再次拱手。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放下绳梯。
张凡顺着绳梯登上甲板,脚踏实地后,微微松了口气。甲板宽阔整洁,水手们各司其职,虽然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但并无恶意。
“我叫周猛,是这船上的护卫队长。”中年汉子自我介绍道,“韩道友伤势如何?可需先行疗伤?”
“有劳周队长,些许内伤,调息片刻便好。”张凡感激道,同时暗中观察着这艘船。船上阵法布置得颇为精妙,隐隐给他一种熟悉感,似乎与阵法风格有些许相似之处,但又有所不同。
“那我先带你去见刘管事,为你安排一个临时舱室。”周猛说着,便引着张凡向船舱走去。
就在他们穿过甲板,走向下层船舱的通道时,迎面走来两人。
其中一人是位身着锦袍、面带和煦笑容、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微胖老者,修为在炼气八层,想必就是周猛口中的刘管事。
而另一人,则让张凡的目光瞬间一凝!
那是一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身姿窈窕,面上罩着一层轻纱,看不清具体容貌,但其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清冷如月、纯净透彻的气息,以及那隐隐流露的一丝冰寒灵韵,让张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气息……是玄阴灵体?!而且,竟与林仙儿有七八分相似!
难道……
似乎感应到张凡的目光,那白裙女子也微微侧头,轻纱下的眸子似乎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随即又转向刘管事,轻轻颔首,便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向甲板另一端。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张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疑问,面上不动声色。他不能确定此女是否就是林仙儿,毕竟海外修士众多,拥有类似灵体或功法的人并非没有。而且,若真是仙儿,为何见到他毫无反应?是没认出改变了容貌和气息的他?还是……另有隐情?
“韩道友?韩道友?”周猛的声音将张凡从思绪中拉回。
“哦,抱歉,方才那位是……”张凡状似随意地问道。
刘管事笑着接过话头:“那是苏雪苏仙子,是我们商行此次航行的贵客,也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炼丹师。苏仙子喜静,不常露面。”
苏雪?不是林仙儿。张凡心中略有失望,但那股相似的灵体气息依旧让他留了心。或许,此女与仙儿有些关联?
刘管事为张凡安排了一间狭窄但干净的单人舱室,并送来了一些清水和普通食物。
关上舱门,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后,张凡立刻盘膝坐下,开始全力疗伤。不管那苏雪是谁,当前最重要的是恢复实力。
他取出得自囚牛岛和黑涡海盗的上好疗伤丹药服下,全力运转《混沌诀》。混沌元气流淌过受损的经脉,滋养着伤处,效果显着。
数个时辰后,他伤势稳定了不少,虽然距离痊愈还需时日,但已无大碍。他缓缓睁开眼,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
这艘“远扬号”目的地是哪里?碧波商行是何势力?那个苏雪……到底是谁?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这艘船,找到返回南荒或者与林仙儿汇合的线索?
他需要更多信息。
就在这时,舱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张凡神识一扫,门外是周猛。
他打开舱门。
周猛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韩道友,打扰了。有件事需告知与你。”
“周队长请讲。”
“我们刚刚收到前方巡逻快艇传来的消息,黑涡海盗最近在这一带海域活动异常频繁,似乎在搜寻什么人。”周猛压低声音道,“道友之前遭遇不测,可曾与黑涡海盗结怨?”
张凡心中一动,面色不变:“在下的确与他们有些过节。”
周猛眉头紧皱:“果然如此。韩道友,黑涡海盗势大,尤其其三当家胡彪,乃是筑基中期修士,凶名赫赫。我‘远扬号’虽有防护,但也不愿轻易与他们冲突。若他们搜寻的目标真是道友……”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商船以行商为主,不愿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张凡沉默片刻,道:“周队长的意思,在下明白。若因此给贵船带来麻烦,在下可即刻离去。”
周猛看着张凡,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沉吟道:“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我商行与黑涡海盗素无往来,他们也不敢轻易攻击我碧波商行的船。只是接下来航程,需更加小心,道友也尽量莫要轻易露面,以免被对方眼线察觉。”
“多谢周队长提醒,在下知晓。”张凡点头。看来这碧波商行颇有底气,暂时是安全的。
周猛又交代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张凡关上舱门,眼神微冷。黑涡海盗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这艘船,恐怕也非久留之地。
他需要尽快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并寻找脱身之法,或者……利用这艘船,反制黑涡海盗?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舱门,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甲板另一端的那间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