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宅门前,两个士兵根据傅玄怿的示意,先假装路人上前叫门,士兵抓起门上的铜环,咚咚敲了几下。
“你好,有人在吗?”
随着士兵敲的越来越大声,一声声咚咚的甚至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有的路人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
结果足足过了小半柱香,门都敲的晃来,那大宅门后都没有传出来半点反应。
“傅指挥……”士兵只能停下来,不知所措看向傅玄怿,征询意见。
傅玄怿站在不远之处,双臂抱胸看着眼前高大的朱漆红门,这么响亮的声音,魏瞻就算是聋子也该听见了。
站在身旁的副手忍不住说道:“难道是已经?”他们来晚了?魏家还是遭了不测?
傅玄怿盯着眼前的宅门,半晌后,终于冷冷吐出两个字,“撞开。”
本来在魏瞻的府邸他是不打算这么粗鲁的,所以先前尽量留了几分体面。
但是傅玄怿现在本来就有皇命在身,只要能救了魏瞻,他也不怕得罪魏瞻。
门前的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得到命令后,立刻就开始撞门。
同时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被驱逐,许多百姓一看佩着长刀的人凶神恶煞朝自己走来,就恐惧的一哄而散。整条街最终都被傅玄怿的人马给把持了。
“轰”的一声,那两扇朱漆大红门终于在灰尘飞扬之中被撞开了,无数尘土从地上飞卷起来,站在门前的士兵甚至忍不住遮了遮眼睛。
两片清幽枯黄的落叶,从门内旋旋的飘出。令整个朝堂都感到神秘的魏家,终于在他们面前洞开了一角。
眼见大门洞开,傅玄怿眼神几乎是立时锐光一闪,他迅速挥手,“所有人,跟着我进!”
乌压压一群禁军蜂拥冲进那扇门内,然而等他们看清楚眼前宅院的景象,所有人都瞬间如同被打了一闷棍。
就连傅玄怿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傅指挥,这,这,”最前面的士兵已然脸色惨白,“这不对劲吧?”
面前的魏宅,到处都是破败横长的枯木,杂草里老鼠窜过,无数发霉的青苔爬满了院墙,就仿佛……这里早已荒废很久很久,早就没一个人住了。
……
昨日,魏瞻说了一句,“今天是十五号了。”
他口中都援军将会在三日后到。
阿襄当时并未听出有什么问题,她进宅子之后,每天过得惊涛骇浪,对于日期的留心并没有太注意。
一直到这天夜晚。
阿襄躺在床上,双眼睁着,并无睡意。
她的食指无意识的曲起来,指关节则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床板。
脑海中溯洄她进府的每一天日子。
就在这一瞬间,阿襄忽然像被冷水浇头了一样。
似乎、似乎有点不对。
十五号。
十五号。
如果按照她进府的日子开始算,今天,今天才应该是十五号。
昨天应该是十四日才对。
可为什么魏瞻说昨天是十五号?
阿襄在黑暗中猛然瞪大眼睛,因为魏瞻看不见白天黑夜,所以才会记错?
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是,这一刻阿襄心里浮现出一种不可遏制的怪异感,一种说不出来的慌张。
消失的人。
忽然错乱的日期。
她难道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可是阿襄强迫症一样在脑中不停复盘,除了日期,似乎哪里都是对的。
水牢里又有一个人被拖了出去,丫鬟盯着那个人,脸色有些微颤。
她赶紧低下头,却没发现,旁边都小厮正在用一种极度异样的目光盯着她。
“我认为丫鬟有问题。”小厮站在管家的面前,看到管家正在擦拭一把细长细长的剔骨刀。
管家冷冷笑了,半晌恻恻道:“随她去。日子也已经差不多了。”
这出戏也要唱到头了。
管家甚至不在意丫鬟是真的背叛还是假的,因为对他来说,最后的结局都一样——反正所有人都要死。
况且这段时间,管家已经让不少人“消失”了,他总要留一些人,把这出戏唱完。
“张全道,本督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管家手里握着剔骨都刀,盯着张全道都脸,“不必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知道你根本没疯。”
被蛊虫折磨的意识不清,口中含含混混,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张全道仍然耷拉着眼皮,浑身甚至有失禁的臭味,整个人完全就是痴痴呆呆的样子。
管家笑了出来,脸上那一层层都皮就好像老肉一样垂下来。
“你可知道你的少主现在真的瞎了。”
管家拎着刀,走到了张全道的面前,围绕着他,像是在品评猎物。
“听说过文王食肉的典故吗?”管家走了几圈之后,忽然停下来,将细长的刀刃放在了张全道的肩头,“我知道你们这一对主仆都善于演戏,特别是那位瞎了的少主、嘿嘿,这段日子演的可真好啊,完全将我当做你,还一口一个张叔的叫着,十分亲切。”
可魏瞻其实,并不叫张全道是张叔。
若那一刻真的有魏家的老仆在场,在魏瞻喊破张叔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少主在说谎了。
可惜无人知他说谎,因为魏家已无老仆。
魏瞻他对张全道、一直叫的是……“二叔”。
张全道在魏瞻六岁时背着行囊来到魏家,魏宅只剩一个年幼的少主。对于魏瞻一直叫张全道“二叔”,府上的佣人也习以为常,只觉得是因为少主敬重管家。
所以包括魏家的很多佣人都不曾知道,张全道乃出身自魏家的旁支表系,长魏瞻一辈,魏家嫡系凋零之后,他这个从来都不出现的旁支,扛起了抚育少主的责任。
管家的刀尖,贴着张全道的肩胛骨,仿佛磨刀一样,一下一下来回搓着。
他腮帮鼓动着,就像是在啖其血骨:“我这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放入明天的菜肴之中烹炒,放在汤粥之中加热,端给我们那位少主吃下……你说,你们主仆情深、他究竟能不能吃出来你的味道呢?”
这对主仆合伙骗他,将他当作那只丑猴,跳跃在台子上撅着红色的屁股。
刀刃已经有一半片进了骨头中,整个肩膀上被血红染透,然而,张全道仍旧是低垂着眉眼,仿佛既没有痛感,也没有听觉。
? ?昨天赶小组作业赶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