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龙潭虎穴
桑杰嘉措的掌力未至，那凝若实质的龙象虚影已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当头压下！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地面上的尘土碎石被无形的气浪掀起、激荡！
秦渊首当其冲，只觉周身空间仿佛都被这一掌锁定，避无可避！他体内那片混沌之海受到这极致压力的刺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那丝因力量属性冲突而产生的隔阂感，在这生死关头被无限放大，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随时可能彻底爆发，将他自身先撕裂！
不能硬接！至少不能以现在这种状态硬接！
电光火石间，秦渊做出了决断。他并未选择以攻对攻，而是将大部分新生内力灌注双腿，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蕴含着寂灭气息的指风并非射向桑杰嘉措，而是射向地面！
“覆云指·归墟！”
指风没入地面，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那一片土地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变得灰败、酥脆，形成一个浅坑。秦渊借助这一指的反震之力，退势再增三分，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龙象掌力的核心区域。
饶是如此，那掌风的边缘扫过，依旧让他气血翻腾，胸口发闷，体内那冰火交织的痛感再次隐隐浮现。
“咦？”桑杰嘉措轻咦一声，眼中讶色更浓。他没想到秦渊竟能如此巧妙地卸力避开，更没想到对方那寂灭指力竟能作用于死物，这种对力量的掌控，已然超乎他的预料。“果然留你不得！”
他身形如影随形，再次逼近，双掌齐出，红白二气交织，化作漫天掌影，如同狂风暴雨般罩向秦渊！每一道掌影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巨力，更带着一股扰乱心神、镇压意志的奇异波动！
与此同时，那八名分立八方的喇嘛同时动了！他们口中诵念着晦涩的经文，步伐诡异而协调，八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从他们身上升起，在空中交织，竟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而下！这大网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与内力运转，使人如陷泥沼，动作迟滞，内力凝涩！
这正是桑杰嘉措精心训练的“八部锁龙阵”！专为困杀顶尖高手所设！
江辰首当其冲！他本就肩胛带伤，此刻被那无形力场一罩，身形顿时一滞，体内凌厉迅捷的剑气运转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两名喇嘛趁机欺近，手中金刚杵带着恶风，直砸他头颅与胸口！
“哼！”江辰眼中寒芒暴涨，竟不闪不避，手中长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出，后发先至，直取左侧喇嘛的咽喉！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喇嘛没料到对方如此悍勇，被迫回杵格挡。“铛！”一声巨响，江辰身形微晃，肩胛处的伤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包扎的布条，但他也借此冲力，险险避开了右侧喇嘛的攻击。
穆人清的情况同样不妙。他紫霞功运转到极致，试图以精纯内力对抗那无形力场的压制，但年龄毕竟大了，久战之下，气息已显粗重。三名喇嘛结成一个小三才阵，将他围在中间，掌风、指力、法器不断攻来，让他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玉罗刹的情况相对好些。她本身修炼的玄阴之气与这阵法力场有几分同源之处，受到的压制较小。但她内力大损未复，面对两名喇嘛的围攻，也只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和诡异的招式周旋，一时难以取胜，更别提支援他人。
整个战局，在桑杰嘉措出手和八部锁龙阵成型的瞬间，便急转直下！秦渊四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
秦渊被桑杰嘉措的漫天掌影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去救援同伴。他只能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间或以寂灭指力点向掌影薄弱之处，勉强支撑。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混沌之海越来越狂暴，那丝隔阂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
不能再这样下去！
秦渊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猛地停下闪避的身形，竟迎着桑杰嘉措的一道凝实掌印，不闪不避，一剑刺出！
这一剑，并非覆云剑法中的任何一招，而是他糅合了军中搏杀术的简洁狠辣、覆云剑道的浩瀚意境以及那新生寂灭之力的一剑！剑身之上，玄墨之色与幽暗的冰蓝流光疯狂交织、冲突、缠绕！
“给我……融！”
他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将所有意志、所有对武道的理解、所有生死间的感悟，尽数灌注于这一剑之中！他要借这生死压力，强行将那最后一丝隔阂冲破！
“轰——！！！”
剑尖与掌印悍然相撞！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湮灭，而是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将周围帐篷、栅栏尽数掀飞，连那八部锁龙阵形成的无形力场都剧烈波动起来！
秦渊如遭重击，整个人向后抛飞，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体内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那双深邃的瞳孔中，却亮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成了！
在刚才那极致碰撞的刹那，他体内那片狂暴的混沌之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定海神针！那至阴至寒的寂灭之力与《沧海无量诀》中正平和的根基，并非强行融合，而是在他自身那坚不可摧的意志引导下，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点！如同阴阳流转，相生相克，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深邃浩瀚的体系！
那是一片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海”，但海中不再只有死寂，而是孕育着一种“静极而动”的磅礴生机！那左眼之中的死海与右眼之中的寒渊，在这一刻仿佛连通在了一起，化为了一个完整的、内蕴无穷玄机的“宇宙”！
他虽然重伤喷血，但气息却并未萎靡，反而有一种破而后立、蜕茧成蝶的新生感！
桑杰嘉措也被这反震之力震得后退半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你……你竟然在战斗中突破了桎梏？！这不可能！”他清晰地感觉到，秦渊的气息虽然虚弱了许多，但那股力量的“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加圆融，更加深不可测！
就在桑杰嘉措因震惊而微微一滞的瞬间——
一直在苦苦支撑的江辰，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那八部锁龙阵因桑杰嘉措气息波动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对于常人而言，这凝滞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江辰这等顶尖杀手而言，已然足够！
他完全无视了肩胛处传来的剧痛和再次迸流的鲜血，整个人与手中的剑化作了一道决绝的、超越了速度概念的灰线！不再是闪避，不再是格挡，而是纯粹的、一往无前的——刺！
目标，并非围攻他的喇嘛，也非桑杰嘉措，而是那八部锁龙阵的其中一个节点——手持转经轮，口中诵经声最洪亮的一名中年喇嘛！
“噗嗤！”
剑光过处，那名喇嘛的诵经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冒出的剑尖，随即颓然倒地。
八部锁龙阵，破其一角！
那无形的力场瞬间崩塌、消散！
穆人清和玉罗刹压力骤减！
“好机会！走！”穆人清经验老辣，立刻意识到这是唯一逃脱的机会，紫霞功全力爆发，震开身前的喇嘛，一把拉起因为阵法破除、内力反噬而有些踉跄的江辰。
玉罗刹也娇叱一声，玄阴掌力逼退对手，身形如红云般向秦渊靠拢。
秦渊强忍着重伤和新生力量初成的不适感，一剑挥出，不再是寂灭，而是带着一股包容与卸力的柔和剑意，将桑杰嘉措紧随而至的一道掌力引偏，对玉罗刹喝道：“走！”
四人再无恋战之心，趁着阵法初破、清军援兵未至的混乱间隙，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四道轻烟，向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乌尔萨营地外围的黑暗处疾掠而去！
“哪里走！”桑杰嘉措怒喝一声，他没想到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还折损了一名精心培养的喇嘛！他身形一动，就要追击。
然而，就在此时，济南城方向，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和火光！那是苏墨安排的佯动开始了！
桑杰嘉措脚步一顿，看了一眼混乱的营地和不远处的中军大帐方向，又看了一眼秦渊四人消失的黑暗，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最终还是没有贸然追入黑暗，毕竟秦渊临阵突破，状态未知，而城中佯动也需警惕。
“哼！算你们走运！”他冷哼一声，转身向着中军大帐方向掠去，必须先稳住多铎和军心。
秦渊四人一路不敢停留，凭借超绝的轻功和夜色掩护，终于有惊无险地再次渡过护城河，从西门水门返回了济南城。
一进城，早已等候在此的苏墨和简心立刻迎了上来。看到四人皆尽带伤，尤其是秦渊和江辰伤势尤重，简心眼圈立刻红了，连忙上前救治。
“情况如何？”苏墨急切问道。
秦渊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乌尔萨已诛！但桑杰嘉措早有防备，我们中了埋伏，江兄弟破阵受伤，我也……受了些伤。未能竟全功。”
虽然未能斩杀多铎或桑杰嘉措，但击杀了乌尔萨，并且秦渊在绝境中突破，内力彻底融合，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墨看着众人狼狈却坚毅的模样，长叹一声：“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城外的佯动起到了作用，清军似乎有些骚动。你们先下去疗伤，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他目光望向城外依旧灯火通明的清军大营，眼神深邃。斩首行动虽未完全成功，但也并非全无效果。至少，让清军知道，济南城并非只能被动挨打！
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下章预告】
龙潭虎穴归来，斩首行动虽未竟全功，却诛乌尔萨，更令秦渊内力彻底融合，破而后立！第二百三十四章《九死一生》，看重伤的秦渊与江辰如何恢复？新生内力又将带来何等变化？清军经此一闹，会采取何等报复行动？而一直潜伏的闻香教，在得知城外变故后，是否会认为时机已到，终于要露出狰狞獠牙？内外交困之下，济南城能否守住这最后的希望火种？真正的生死考验，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