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野猪扣下扳机的前一刹那!
李晨那超越常人的感知和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在混乱的喊杀声中捕捉到了那细微的、致命的机括声响!
几乎出于本能,李晨正在前冲的身体猛地向右侧做出一个近乎违背物理规律的极限拧转!
同时,左手抓住一个刚被自己捅倒、正在下坠的混混衣领,奋力往身前一拽!
“砰!”
枪声炸响!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李晨的左臂外侧飞过,带走一小块皮肉,火辣辣的疼!
而那个被当作肉盾的倒霉混混,胸口瞬间爆开一团血花,身体剧烈抽搐一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枪?!野猪你他妈动枪?!”
混战中有人惊恐地大叫,场面出现了一丝骚乱。
动刀动棍和动枪,在江湖上是两个性质!
就是现在!
李晨趁着这瞬间的混乱和野猪一击落空后的惊愕,如同猎豹般再次爆发!
根本不顾左臂的伤势,右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直扑野猪!
十米的距离,眨眼即至!
野猪刚想开第二枪,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染血的身影已经冲到面前!
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那冰封般的杀意!
“你……”野猪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握枪的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野猪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手枪脱手掉落。
李晨没有任何停顿,扣住其手腕的右手猛地往回一拉,左膝如同重锤,狠狠顶在野猪的胸腹之间!
“噗!”
野猪庞大的身躯像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桥洞的混凝土墙壁上,软软滑落,口鼻溢血,眼看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带头大哥被打废,剩下的混混们终于彻底崩溃了!
看着满地翻滚呻吟的同伴,看着那个如同血狱魔神般站立、眼神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的李晨,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
“跑啊!”
幸存的三四十号人,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丢下手中的武器,哭爹喊娘地朝着桥洞两头亡命奔逃,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片刻间就跑得干干净净。
桥洞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横七竖八躺着的躯体(有些已经不动了),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站在尸山血海中央,浑身浴血、剧烈喘息着的李晨。
天光已经大亮,阳光从桥洞两端照射进来,映出一幅宛如地狱的景象。
李晨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不断滴落。
左臂的枪伤,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刀伤棍伤,此刻都开始传来钻心的疼痛。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他强撑着,目光急切地扫向桥洞深处那根承重柱。刚才看守在那里的几个人,也早就随着溃逃的人流跑没影了。
柱子后面,空空如也!
没有冷月!连个影子都没有!
李晨的心,沉入了谷底。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愤怒涌上心头,让他差点站立不稳。
“啊——!”
李晨仰天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孤狼般的嘶吼,声音在空旷的桥洞里回荡,充满了不甘和暴戾。
就在这时,桥洞上方的高速公路传来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和几声惊呼。
显然,有路过的司机看到了桥洞下这骇人的一幕。
“杀……杀人了!”
“快报警!”
隐约的呼喊声从上空传来。
李晨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报警?不行!绝对不能落到警察手里!
倒不是怕自己出事,而是冷月还没找到!
自己必须留在外面!
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冷月在哪里?
湖南帮还有其他据点吗?
黑皮那个老狐狸,肯定早就躲起来了!
前所未有的迷茫笼罩了李晨。
像一头受伤的困兽,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和逐渐清晰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想到了一个人——阿媚!
这个女人背景复杂,消息灵通,或许……她能知道些什。
李晨从浸满鲜血的裤袋里掏出手机,屏幕都裂了几道纹。
找到阿媚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阿媚带着睡意、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喂?谁啊?这么大清早的……”
“是我,李晨。”李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李晨?”阿媚的睡意消散了,“你怎么了?声音不对?”
“我……我在西郊绕城高速第二个桥洞。”李晨喘着粗气,“湖南帮……绑了冷月,引我过来……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阿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样了?冷月呢?”
“我没事。”李晨看了一眼满地的人,“他们……大部分躺下了。但是,没找到冷月。”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几秒,阿媚才用一种极其古怪、仿佛重新认识他一样的语气说道:“李晨……你一个人……干翻了一百多个?还……还弄出人命了?”
“可能……有吧。”李晨看着几个明显没了动静的身体,声音低沉。
“你……”阿媚似乎被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急促地道,“你待在原地别动!不!不对!不能待在那里!警察快到了吧?你赶紧离开那儿!找个地方躲起来!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去接你!”
“这事闹大了!死了人,警察介入,就不是简单的江湖恩怨了!我们必须马上去见九爷!现在,只有九爷可能摆得平这件事,也能帮你找到冷月!”
听到“找到冷月”四个字,李晨浑浊的眼神里终于恢复了一丝光彩。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李晨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又看了一眼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桥洞,咬了咬牙,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踉跄着朝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照在他染血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而决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