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翎被救之后,仿佛认定了揽月是他的“守护神”,整天像个小尾巴似的粘着她,“漂亮姨姨”叫得比“娘”还亲。一会儿要抱抱,一会儿要亲亲,把一向端着架子、高贵冷艳的揽月神女弄得手足无措,想冷下脸,可对着那纯真无邪、满是依赖的大眼睛,又实在硬不起心肠,只能别扭地由着他缠着。白茯苓和路无涯看着这诡异的画面,也只能扶额叹息,无可奈何。
是夜,月朗星稀。
揽月难得地将小砚翎哄睡,交给乳母,然后找到了正在庭院中独自赏月的白茯苓。
“泠音。”揽月的声音褪去了往日的娇柔做作,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和真实。
白茯苓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眼神依旧带着戒备:“有事?”
揽月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天上的明月,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开口,石破天惊:
“泠音,我知道,你还爱着他。”
白茯苓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但揽月没给她机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厌烦:“但你以为我爱吗?呵……我也试图反抗过,但那帮老不死的顽固上神,非说什么天命所归,非要把我和他绑在一块!什么狗屁天道契约,我找了多少方法,翻遍了古籍,都解不开!去他妈的天道!”
她猛地爆了句粗口,吓得白茯苓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揽月,或者说,苏见夏,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精心打理的发髻,彻底抛下了那层圣后的假面,露出了青露峰那个爱吃瓜、爱看热闹的苏见夏的本性:
“谁稀罕当这劳什子圣后!天天端着装着,走路不能快,说话不能大声,笑不能露齿,憋死老娘了!老娘只想当青露峰的苏见夏,无忧无虑,没有负担!”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一把抓住白茯苓的手,眼睛都在放光:“茯苓小宝贝!我只想和你一起看三界最新鲜水灵的帅哥!一起吃最大最甜的瓜!特别是……”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兴奋和刺激,凑到白茯苓耳边:“特别是魔王和主神的禁忌之恋啊!相爱相杀,为你疯魔!我的天!这多带感!多刺激!比那什么狗屁神界条规有意思一万倍!”
白茯苓:“!!!”
她已经被揽月这突如其来的“真心话大放送”震得外焦里嫩,世界观都在崩塌重组。这……这真的是那个处处与她作对、心机深沉的揽月神女?!
然而,这石破天惊的“告白”还没完。
就在揽月抓着白茯苓的手,激动地畅想着未来“吃瓜看戏”的美好生活时,两道高大的身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出现在庭院入口的月光下。
正是循着气息找来的路无涯和……沈清辞。
显然,揽月那番“魔王主神禁忌恋”、“多刺激”的虎狼之词,一字不落地被两位正主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路无涯的表情堪称精彩,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血瞳瞪得溜圆,仿佛在说: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而沈清辞,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裂开”的痕迹。他那冰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雷劈中的恍惚。禁忌恋?刺激?
整个庭院,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尴尬。
最后还是路无涯先反应过来,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可怕的字眼从脑子里甩出去,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只是声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咳咳!那、那个幻形师的问题,还是要尽快解决!”
白茯苓也瞬间回神,压下心中因为揽月那句“你还爱着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以及目睹沈清辞罕见失态的复杂心情,连忙接口,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没错!那幻形师能伪装成揽月,还能潜入皇宫深处,身份必定不简单。要查后宫之人,我们不便直接出面,恐怕……需要柳师兄的母妃,柳贵妃娘娘帮忙了。”
众人的注意力,总算被暂时拉回了正事上。只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名为“揽月真面目”和“禁忌恋八卦”的诡异氛围,恐怕短时间内,是散不掉了。
而某个罪魁祸首——苏见夏同学,在最初的社死瞬间后,反而破罐子破摔,对着两位脸色黑如锅底的正主,露出了一个“反正你们都知道了,老娘不装了”的、带着点看好戏意味的笑容。
这摊浑水,是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