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的话让众人心头沉甸甸的。冰晶草与完整的七彩晶石,皆是传说中的神物,千万年难遇其一,宗门奖励也仅是碎片,如今要去何处寻觅?
苏见夏猛地想起那支被沈清辞修复好的白玉兰花簪,还有那支冰晶流云簪,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心中炸开:“等等!冰晶流云簪……冰晶草……七彩晶石……当年那个完成了所有高难度冰系任务,拿走宗门唯一七彩晶石碎片奖励的‘不知名勇士’……不会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目光已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昏迷的白茯苓。
苏清欢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自己的储物法宝中取出一个样式普通、却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储物袋。“这是茯苓早年做任务时,寄放在我这里的一个备用储物袋,她说里面放了些杂七杂八的奖励和舍不得丢的小玩意,让我帮她保管。”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入神识。
当里面的东西被一件件取出,并看到那些附带的纸条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各种品阶不凡的灵石、材料、法宝被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许多物品上都贴着小小的纸条:
「这个暖玉玉佩能宁心静气,见夏小宝贝总咋咋呼呼,给她正好。」
「清欢师姐气质清冷,这对寒晶耳坠配她!」
「这口玄铁锅嘿嘿,给四师兄,让他给我做好吃的~一个剑修背口锅,画面太美!」
「这本绝版孤本铸剑心得,大师兄肯定喜欢。」
「这支清心笛,三师兄拿去忽悠……啊不,是教化凡人吧。」
「陆时衍医者仁心,这套‘春雨针’很适合他。」
「这块流光锦……够骚气,给路魔王做身衣服,肯定晃眼!」
字迹灵动,带着白茯苓特有的跳脱和亲昵,仿佛她就在眼前,狡黠地分配着“礼物”。众人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连路无涯看着那块“够骚气”的布料,血瞳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
然而,当苏清欢的神识探入储物袋更深处时,她的手猛地一颤。那里划分出了一片独立的区域,里面存放的东西,明显比外面的更加珍贵,灵气逼人。区域上方,贴着一张稍大的纸,上面的字迹似乎因为主人的纠结而显得有些凌乱:
「我好像……把沈清辞的冰系任务全抢了?他的脸好黑啊……要不,这些都给他,当、当聘礼?(划掉)但借我十个狗胆我也不敢啊!沈师兄看上去真生气了!我怕他把我冻成冰雕!!!」
在这行字旁边,单独放着一个寒玉盒子,上面也贴了张纸条,记录着更详细、也更让人心揪的内容:
「冰晶草。冰灵根突破重要物。特么的这个任务超恶心!一个老变态老妖怪他亲我!恶心死我了!还要和我洞房!还打不过!(字迹愤怒)要是沈师兄被亲~咦~好恶心!幸好我机智,给他吃了粒四师兄研制的“黑暗臭臭丸”!(字迹得意)这个(指冰晶草)送给沈师兄~应该不会冻我吧?(字迹变得小心翼翼)他是不是知道我抢他任务了?他瞪我,还冒冷气,好可怕!我修为和他差太多,还打不过他,真憋屈!要不让水灵根见夏小宝贝去?冰水都是一家。哈哈。(字迹故作轻松)」
旁边另一个精致的盒子里,赫然躺着一块流光溢彩、蕴含着磅礴能量的七彩晶石碎片和一块完整七彩晶石!旁边的纸条写着:
「今天完成一个任务获得七彩晶石碎片,不过嘿嘿运气不错,找到一整块七彩晶石!送给沈师兄,一身白配点花里胡哨的蛮好看的~(字迹雀跃)可惜了师姐送我的簪子坏了。心疼,要不送他时候叫他赔一个?(异想天开)这些聘礼(指这一整片区域的珍宝)换个簪子不过份吧?但我还是不敢~!(怂)哎,这些伤又要躺个三四年了,不能和沈清辞抢单子了~还要被师父罚~(字迹萎靡)一想到师父骂:‘你个五灵筑基期的抢人家元婴期冰灵根的任务干什么?闲的蛋疼!抄心法一千遍!’还搞成这样,心好累~」
字里行间,是一个少女笨拙而又炽热的暗恋。她冒着生命危险,拼着修为受损,被师长责罚,只为帮他搜集修炼资源,却连当面送出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在储物袋里写下这些无人能见的俏皮话和自我安慰。
她抢他任务,惹他生气,在他眼中或许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的师妹。却不知,在那看似顽劣的行为背后,藏着一颗小心翼翼、捧出所有却怕被拒绝的真心。
沈清辞看着那些纸条,看着那株他当年突破时遍寻不获的冰晶草,看着那块足以让任何神魔疯狂的完整七彩晶石,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她总是“巧合”地出现在他任务地点,然后弄得一身伤、被他冷眼相对却依旧坚强的模样……原来,那不是巧合,也不是顽劣。
是他蠢。
是他瞎。
他竟从未察觉,她那些看似荒唐的行为背后,藏着这样沉重而真挚的情感。
“噗——”
沈清辞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脸色金纸,神魂与身体的双重打击让他几乎昏厥。他看着榻上了无生息的女子,冰蓝的眼眸中是无尽的痛悔,声音破碎不堪:“茯苓……对不起……是我……是我混蛋……”
路无涯死死攥紧了拳头,看着那些为沈清辞准备的“聘礼”,再看看怀中气若游丝的人,心中五味杂陈,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交织,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苏见夏早已哭成了泪人,她终于明白,好友对沈清辞的执念,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早,早已浸透在点点滴滴的岁月里,成了刻骨铭心的习惯。
陆时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目光落在那株冰晶草和七彩晶石上,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有救了!冰晶草固魂,七彩晶石蕴养神魂本源,再加上我以金针渡穴,或可一试,为她重燃神魂之火!”
希望,在这一刻,终于从这些染着血与泪的过往中,艰难地萌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