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撇开音频和监控不谈，姜蕴宁发现文件包里还有一封信。
犹豫片刻，她点击打开。
这不是一份呈交上级的报告，也非技术说明，而是一封私人信件。落款清晰地写着“宋念衡”。
信是他写给顾清韵的。
字里行间虽简短，却隐含着太多未曾言说的心事和秘密——既有深沉的爱意，也有难以排解的不安，更有未尽的托付。
仿佛他早已预感，或许有一天，他会离开，所有的重担都将落到她肩上。
只是，他没想到，她也未能等到那一天。
姜蕴宁微微叹了口气，关闭了电脑上的信件窗口。
屏幕上的光影映照出她沉思的面容，夜色渐深，静谧中透着一丝不安。
她将鼠标轻轻移向屏幕，点击打开那份潜伏人员的通讯方式，以及密钥更新的内部节奏。
姜蕴宁想着，底层逻辑是一样的。若高文深及其后继者依然在从事情报工作，那么新一代的通讯节点很可能仍基于这些旧时资料构建。
虽然这套1985年的通讯方式到了2000年已显陈旧，但对她而言，这份资料犹如珍贵的密码手稿。其中，隐藏着旧时密钥的核心算法和轮换规律，正是支撑后续更复杂、更隐蔽通讯系统的根基。
调查还远未结束。
姜蕴宁深吸一口气，将所有资料仔细下载保存，随后开始清除系统中残留的一丝访问痕迹。
退出机要系统时，又再一次加固了防火墙，修复了系统漏洞。
“有点奇怪。”姜蕴宁低声喃喃，“上次的漏洞不是刚修补过吗？才过去多久，怎么又这么多漏洞了？难道现在的机要系统成了筛子？”
机要系统监控室里，值班人员大冬天汗流浃背，神色焦急。
上次那个信誓旦旦保证再无入侵风险的专家团队负责人，此刻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老大，入侵者又消失了。”
“他刚刚又把漏洞补上了，防火墙还加固了两层防护。”
“老大，我现在连系统都进不去了。”
“他可真是‘好人’啊……大年初五加班就算了，还要面临再一次的集训，晴天霹雳啊。”
……
已经是深夜了，先休息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姜蕴宁便起了床。
院子里寒气未散，她却神色自若，换上运动服开始晨练。
动作干净利落，呼吸沉稳有力，整个人沉稳安定，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
与刚重生时相比，如今的她身体素质已提升数倍，耐力、力量和反应速度全都上了一个台阶。
隔壁别墅二楼的阳台。
陆思远一如既往地出现在那里，笑容灿烂地喊了一声，“姐姐，早上好。”
如今姜蕴宁已是高三学生，对方叫她一声“姐姐”也算名正言顺了。
这时，楼上阳台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穿着卡通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宋慕微怒气冲冲地探出头来，“陆思远，我怎么不知道我姐有你这么个弟弟？”
姜蕴宁点头，还是熟悉的配方。
“咦，心心，你回来啦？”陆思远语气吊儿郎当，嘴角却不自觉扬起，声音里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惊喜，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前几天家里人说，姜可心已经找到了亲生家人，不但认了亲，还改了名字。那边是在京市，是个背景不小的家庭。那时候他就以为，她大概不会再回苏市了，更不会再突然出现在这个熟悉的阳台上。
可现在，她像什么都没变一样站在那里，穿着熟悉的睡衣、头发一样的乱糟糟地瞪着他，仿佛过去的每一个清晨都没断过。
陆思远心里一热，却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想缓和一下关系。
宋慕微瞪着他，语气不善，“你，离我姐姐，远点。”
“我这不是来打个招呼吗？”陆思远笑嘻嘻地抬头，“你姐早上锻炼，我来给她加油打气。”
“加油打气？”宋慕微翻了个白眼，“我姐需要吗？”
“心心……”他执着地叫着以前的名字，好像想提醒宋慕微什么。
“‘心心’也是你能叫的？”宋慕微语气冷了几分，眼神也沉了下去。
她最近开始钻研心理学，为了演戏，为了能更了解戏里人物的情感变化，让自己能共鸣所演的角色。倒是没有想到，学习效果最先展现的不是在片场，而是在这里。
以前经历的那些片段闪过。
这一刻，宋慕微终于对陆思远的心思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喜欢她。
可那并不意味着她就必须接受。
在旁人眼里，那些打闹不过是青梅竹马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对她而言，却是一次次猝不及防的惊吓。
所谓“以喜欢之名”，若没有边界与尊重，那带来的便不是温柔，而是冒犯，甚至伤害。
陆思远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拍拍胸口，“你这样说话，我可伤心了啊。”
宋慕微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陆思远，语气很轻，“陆思远，那条心型项链，我这辈子都不会要的。”
陆思远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
他以为她收下了——那条精心挑选的项链，他托姜煜带给她，想借此传达一点心意。
可他没想到，项链其实一直原封未动地放在姜煜的公寓里，这次回苏市，姜煜本来还打算还给他，只是忘了带。
为什么宋慕微知道是项链，因为他告诉过姜煜，而姜煜告诉了她。
她知道，他的意思。
他知道，她的拒绝。
显然，院子里的姜蕴宁也看出了端倪，可她低头假装没听见——这种时候当个吃瓜群众，实在太尴尬了。
正巧姜妈妈在屋里喊她，她立刻应声，赶紧进屋，仿佛逃过一劫。
“心心……”
“陆思远。”宋慕微打断他，“姐姐回来之后，让我知道了一件事情——真正想对你好的人，不需要刻意博取关注，他们的爱，自会在细微之处流露，让你自然而然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