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宁改完最后一张试卷，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收拾好东西，揉着眼睛锁好办公室门，正准备出去透透气，没想到竟遇上同样才下班的莫清文。
“怎么样？”
“莫所？”她略带吃惊地开口，“堂堂一所之长，竟然才下班。”
莫清文微微挑眉，嘴角带着一丝无奈：“……”
怀疑你是在内涵我，但我完全没有证据。
“还不是赖你？”他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老胳膊老腿，无奈地开口，“‘旭日’系列研发进度太快了，加上当初的‘苍穹’系列，再加上你在国际谈判和各种救场时的突出表现，这次科技部计划要大力宣传你。让我整理一下你在研究所的典型事迹，号召大家学习。”
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补充道：“结果，我努力想到现在，脑海里完全是你认真工作，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成就的场景。关于你的事迹，我居然一件事情都写不出来……真是太难了。”
莫清文凑过头，指着自己仅剩的几根头发，夸张地叹乞道：“你看看——我的‘凤英’和‘建国’都掉光了！”
姜蕴宁看着莫清文的那几根宝贝头发，忍不住笑出声来，“莫所，你六十不到，正是闯的年纪，即便没有因为我，你也闲不下来。所以，‘凤英’和‘建国’你本来就留不住。”
“说得真好，下次别说了。”莫清文白了她一眼，“讲真的，就你这次出的那卷子，那些人看到你都怕死了吧，还向你学习……”
这几天，他去参加会议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收到别人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谁家没点人想借这次考核挤进重点项目或部门呢？
结果差点没晕在考场上，把命都搭进去。
姜蕴宁倒也不介意，笑得更欢了，“感谢莫所，让我凉了的心，又跳动起来。”
莫清文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来来来，边走边说，谁凉了你的心？ ”
这一刻的姜蕴宁，终于让他看到了她那份少有的朝气，不再总是那么老成稳重。
对上莫清文炯炯有神的八卦之眼，姜蕴宁心情也是很复杂。
难怪最近大家都说莫清文是研究所的八卦之王——研究所里的八卦，十个有十一个都从他这里传出去。至于多出来的那一个……那就是他自己无中生有的。
曾经那个忙得头秃的莫所长，一去不复返了。
要说原因，其实很简单——手下太能干，把事情全都搞定了，他这个当领导的才闲得有时间，专门去聊八卦。
“来来来，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凉了你的心？”莫清文压抑住嘴角那抹忍不住的笑意，努力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姜蕴宁：“……”
她敢打包票，如果她真能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明天整个研究所的人都会知道。
不过说回正事，她寄予厚望的考生们，确实让她辛辛苦苦批改的热情，凉到了谷底。
“这次的考核结果。”姜蕴宁缓缓开口。
“考核结果出来了？”莫清文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还在改试卷吗？统计数据哪有这么快。”
“刚才已经改完了。”姜蕴宁淡淡解释。
“改完你就知道结果了？”莫清文瞪大了眼睛。
她的脑子里真的有双核处理器吗？
一边改试卷，一边统计数据？
多么可怕的人类啊。
所以，到底是其他人退化了，还是其他人没有进化？
姜蕴宁耸了耸肩：“差不多。接下来就是科技部小组的工作了。等他们终审完，就能得到准确的结果。”
莫清文吞了口口水，问道：“通过考核的有多少个？”
他对姜蕴宁的实力早有清楚认知，尤其在数据分析和逻辑处理上，她从没出过差错。
他想象着那一堆试卷在她手里翻飞，数据瞬间汇总，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所以号召向她学习什么？啥也学不了。压根就不是一个物种。
“66。”
“多少？”莫清文觉得晚上的风有些大，他没听清。
“66。”
“一万多个里面就选出这66个？这数字还真是……吉利。”
姜蕴宁：“……”
不愧是领导，这反应如此迅速，说的话又如此动听。
只有不到 1% 的考生通过考核。没啥好说的，连吉利都说出来了。
由于姜蕴宁出的试卷实在太复杂，所有统计数据和考核结果的整理工作都落在了科技部小组头上，工作量自然也相当可观。
两天后，考核结果终于出炉——仅有66人通过。科技部小组整理好结果后，将试卷重新封存，连同汇总数据一并送回科技部。
徐良诚看到最终结果时，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科技兴国，任重而道远啊。
许路飞继续汇报：“姜蕴宁说，这些试卷没有及格的。但整合思维和底层逻辑等能力符合要求的，就只有这66个人。经过高强度培训之后，他们还有希望成长为我们需要的跨领域顶尖人才。”
“没有及格的？”徐良诚沉声问。
“是的。”许路飞点头，“每一份试卷上都有详细的批改痕迹。我们随机抽取了200份进行复核讨论，姜蕴宁的阅卷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她挑出的每一个答题漏洞，经过我们小组集体讨论，都得到了确认。”
这场考核本身就不是针对普通人，参与者都是经各大高校的精英。可即便如此，最终能通过考核的，也只有66人。
这次的考核，比以往任何一次筛选都要苛刻得多。
许路飞补充道：“这66个人，都是在思维整合和底层逻辑上真正符合要求的精英。剩下的人，即便单科学识扎实，也难以达到她的标准。”
徐良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拿起笔，在考核通过者的名单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他放下笔，目光在名单学历一栏上停留片刻，突然被几个字吸引。
正当他抬起头，想开口询问时，许路飞已经抢先说道：“部长，您没看错，这个人的试卷我们核对了三遍——确实是在校本科生。”
徐良诚点点头，“把名单抄送下发，给予三天的处理时间。”
他语气沉稳，但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天后，所有人到国防大学集合报到，按程序进行后续培训和安排。”
刚才那个在校本科生，名叫钱程。
而他的爷爷，是钱国盛——华国科学界的泰斗级人物。钱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才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