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青年的话姜欣再次一愣,要说之前她还有些看不起对方,但此时,她心中却只剩下对青年的钦佩。
毕竟人与人不一样,追求自然也不一样,不能拿自己的理念价值和别人做比较。
“那好吧,你下去吧。”
祈苍安应了一声,刚走出几步便停住脚步,回头。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私人问题,还是?”
“是有关田亮的。”
“这属于刑事案件,恕我不能回答。”
“那打搅了。”
祈苍安听后便坐上电梯下了楼,刚出楼就听见一阵叫骂声,而且还有些熟悉感。
“警察同志,你不能封我的楼层啊,你要是封了,我这还做什么生意啊……
什么!还要上新闻!完了啊!彻底完了啊……
出生啊!三个出生!都死了还要祸害人……”
祈苍安向前方看去,是个面色萎黄的老人。
听声音像是那个房东,情绪也很激动的样子,还能看见唾沫星子。
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群众看热闹和警察劝解。
与此同时,胡胖子来到祈苍安身边。
“安哥,怎么样?”
祈苍安收回目光。
“没有看见你所说的那个行李包,估计是被带走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
“他们还有两间房,等警察下来,看他们有没有搜查到什么。”
“嗯。”
就这样二人开始了漫长等待,期间姜欣下来过一次,只是看了一眼后就去找房东取钥匙了。
直到下午三点,警察再次从楼上下来,但手里并没有提着行李包。
“你怎么还没走?”姜欣询问。
“晒太阳。”祈苍安淡淡道,擦了擦额头上如黄豆大的汗珠。
姜欣:“……”
“那你继续,小心别着凉。”
说完,姜欣向小区大门外走去,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扇子,扇了扇头上的汗滴,与热成狗吐舌的祈苍安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也走吧。”
再次来到那家饭店,让老板热了一下后便吃起了饭。
吃完饭后二人来到一个凉亭。
“安哥,你说会是谁拿了我的钱呢?”胡胖子一脸哀愁,就连刚刚在饭店也没心思吃饭。
确实,令谁遇到这种糟心事也定不会有啥好心情。
毕竟那都是他辛辛苦苦没日没夜赚来的,心态没崩溃都算好的了。
“很多,只不过我证据不足,不敢确定。”
一听祈苍安发现了线索,胡胖子立马来了精神,询问道:“都有谁?”
“最可疑的是和我们一同坐电梯的那个中年人。”
“安哥,你说。”
“我进入房间之后在柜子底下发现了个药丸,好像是毒品,恰好这药丸被那人拿走了。”
祈苍安可是清楚记得那个中年人摔倒的位置就在柜子旁边,实在太过巧合。
说不定就是中年人杀人时不小心掉落的,而今天去正好是为了回收那个药丸。
当然,巧合这种几率确实有,这也是青年不敢确认的理由。
另外,中年人在电梯刚打开时所说的话也有一点点可疑。
胡胖子默默记下:“那除了他呢?”
“和他们三个认识的人都有可能,其中就包括我们早上去你被偷钱的地方时的那个房东,还有超市的营业员,或者还有你的原因。
你不是从赌场里出来的么,而且还是带着一大兜子钱出来的,可能也会有一些不轨之人在你出赌场后就盯上了你也说不定。”
“这么麻烦,那我们接下来先调查谁呢?”
“按理说,应该先调查那毒品的来源,不过……”
“不过什么?”
“太过费时间。”
据祈苍安从虎哥那里得来的消息,售卖毒品的人员是一层接着一层。
例如有专门的马仔负责零售,光这种人就有许多,更别提负责给马仔送货的毒贩了。
等找到人之后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费时间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找啊。”
祈苍安点上一根烟,“慢慢找?没时间了,不光你等不起,我也等不起。
要是让警察先找到,那钱你也得不到了,到时你拿什么还?
再者,我也向虎哥保证过,三天之内将你带去见他。
我只能陪你再找一天,一天之后找不到,我就带你去见虎哥。”
“什么!一天?”胡胖子猛然站起。
“一天怎么可能找得到啊!安哥,你可不能抛弃我啊!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要是带我去虎哥那里,那我的小命可真保不住了啊!
安哥,安爷!求求你帮我!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胡胖子在祈苍安面前跪了下去。
祈苍安没有回答。
“这样好不好,二十万!不!都给你!我不要那钱了,全部都给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祈苍安依旧无动于衷,仿佛一座冰雕,没有丝毫温度,只顾着抽着烟。
亦如他对姜欣说的话,他只是个底层人,更是个普通的打工人,他没有那么高尚的人格。
何况对方还是个陌生人,为了一个陌生人冒险去树敌,属实是不值得,而且还很傻。
眼见说不动青年,胡胖子低着脑袋跪在地上好久好久,好像一个到处惹事的孩子,在承受着自己的过错。
过程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懂得。
天色不知不觉间开始变化,夕阳落下,夜幕来临,霓虹璀璨,一天的忙碌终于落幕。
这时,胡胖子从地上缓缓起身,膝盖上已被烫伤,留下密密麻麻的血丝。
他一瘸一拐地向着亭子后面的河道上缓缓走去,祈苍安也注意到了,也大概知道了对方想做什么。
青年没有阻止,或许用这种方式来结束对方的一生反而更轻松一些,起码不会遭罪。
借着路灯灯光,胡胖子看了看河道,深不见底,波光粼粼。
并且还看到了自己的样貌;
那样貌现在自己只觉得一阵恶心,厌恶,丑陋。
不光自私自利,还毫无人性。
为了赌博,他辞掉了自己的工作,卖掉了父母给自己的房子,连老婆也跑了。
最后还拿着父母的养老钱、心安理得地去继续赌,且没有一丝悔改之意。
直到这一刻他想通了。
或许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爱情,更不配拥有亲情。
自己如今这般模样也不过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爸!妈!老婆!儿子!对不起!对不起!”
中年人嘶吼着,脸上肌肉顿时抽动起来。
“若有来生,我一定好好做一个儿子,好好做个丈夫,更会做个好父亲。
下辈子,再……
但愿你们下辈子愿意接纳……这么不堪的我……”
中年人闭上眼睛,迈着坚定步伐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
就在最后一步即将落入河中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也是这道声音让他燃起了希望,仿佛一道重生的火苗,正冉冉升起。
“不用下辈子了,这辈子知错能改就行,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