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林渊将那枚散发着莹莹灵光的开灵丹重新收入玉瓶。
他站在窗前,俯瞰着下方井然有序的厂区,夜色尚未完全褪去,远方的天际线泛着鱼肚白。
他的眼神却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落向了更深、更暗的角落。昨晚那具冰冷的尸体,以及顾小北惊魂未定的脸庞,在他脑海中交替浮现。
幕后黑手就像一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狡猾而恶毒。一次失败只会引来下一次更周密、更无底线的谋划。
他不可能永远守在顾小北身边。
‘猎犬……’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瓶,一股冰冷的杀意在心底盘旋。
只要找到一条嗅觉灵敏的猎犬,服下这枚开灵丹,它便能化为追踪因果的灵兽,让那只老鼠无所遁形。
顾小北遭到过两次刺杀,每一次线索都断了。但这一次,他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正思索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擂得“砰砰”震天响,仿佛要被拆掉一般。
“林总!林总您在吗?”
是工厂经理李国华,声音里透着一股火烧眉毛的焦急。
林渊收敛心神,拉开门:“老李,什么事?”
“哎呀林总,出大事了!”
李国华满头是汗,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
“顾总家里出大事了!她刚才打电话找您,都快急哭了,可您电话一直打不通!”
林渊心里猛地一沉。
他从修真界刚回来,手机可不是打不通吗?
他顾不上多问,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顾小北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头传来的不是顾小北的声音,而是一片嘈杂到刺耳的哭喊和尖锐的叫骂,甚至能听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小北?出什么事了?”
“林渊……”
顾小北的声音在剧烈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
“我妈的……宠物店……你快来……我……”
“地址发我,别怕,我马上到!”
林渊挂断电话,话语沉稳,但眼神已冷如寒冰。他抓起桌上的电摩钥匙,冲了出去。
一路风驰电掣,他脑子里一片纷乱。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向坚强的顾小北慌乱成这样?
十几分钟后,他根据导航找到了那家名为“宠爱一生”的宠物店。
还未靠近,就看到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两辆警车的警灯无声闪烁,将周围人或好奇、或愤怒、或同情的脸映得一片青白。
林渊将电摩甩在路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地上,妆都哭花了,正撕心裂肺地嚎啕,旁边几个家人同样满面悲戚,对着店里怒目而视。
“杀人偿命啊!”
“你们这些黑心商家!还我孙子的命来!”
“我的宝啊!”
“他才九岁啊!就这么没了……”
在他们对面,一个穿着夹克,脖子上戴着能拴狗的粗金链的男人,正唾沫横飞地指着店里。
“警察同志,你们可得给我做主!”
“我就是个消费者,在这家黑店花大价钱买的狗,才出门一个钟头,就把人给咬了!”
“这跟我有半点关系吗?他们必须负责!”
人群中央,顾小北和她的母亲苏曼君被几个警察隔在中间,脸色苍白如纸。
苏曼君不停地解释着什么,但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哭喊和叫骂声中,显得那么无力。
顾小北紧紧攥着母亲的手,眼眶通红,身体因为恐惧和无助而微微发抖。
当她看到挤进人群的林渊时,那双快要溢出泪水的眼睛里,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的木筏,终于亮起了一丝光亮。
“林渊!”
林渊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有我。”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冰冷而锐利。
那哭嚎的妇女一家,悲痛欲绝,不似作伪。
那个金链子男,表面上义愤填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可林渊新生的灵识却敏锐地捕捉到,在他怒吼的间隙,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得意和狠毒。
‘又是陷害!’林渊心中杀机顿起,‘手段倒是越来越下作了。’
他的灵识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店门口,一个巨大的铁笼里,关着一条半人多高的罗威纳犬。
它毛色黑亮,肌肉贲张,此刻却烦躁不安地在笼中打转,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充满了暴戾和混乱。
林渊的灵识如同一根最精细的探针,瞬间笼罩了那条罗威纳。
犬只的身体构造、血液流速、心跳频率……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中形成了无死角的立体图像。
伤者是真的。从那家人的悲痛程度来看,恐怕已经……
狗主人是假的。他在演戏。
那么,问题一定出在这条狗身上。
林渊将灵识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无视了皮毛、肌肉与骨骼,直接“透视”到了更深层的组织结构。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了罗威纳的后躯。在那个极其隐蔽、满是褶皱的部位,他“看”到了内部一个根本无法被肉眼察觉、已经快要愈合的细小针孔!
针孔周围的组织,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非正常的化学物质气息。
‘致幻类禁药,并且混合了快速诱发狂犬病症状的病毒。’
‘手法极其刁钻狠毒!’
若非有灵识,就算是最高明的兽医把狗翻个底朝天,也绝不可能发现这个秘密!
“警察同志,你们听我说。”苏曼君还在竭力辩解。“我们店里所有的犬只,都是有正规来源和健康证明的,疫苗一针不落。在店里的时候,这条罗威纳一直很温顺,很多客人都跟它玩过,绝对不可能……”
“我呸!”金链子男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我吃饱了撑的,花几万块钱买条狗,就为了陷害你这个破店?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被咬成什么样了!动脉都破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感染太严重,已经救不回来了!你还敢说你的狗没问题?”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盖着医院红章的诊断书,狠狠甩在警察面前。
为首的警察拿起诊断书看了一眼,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汪!汪汪汪!”
宠物店角落的另一个笼子里,一条原本安静趴着的阿拉斯加雪橇犬,毫无征兆地猛跳起来,疯狂地用头撞击着铁笼的栏杆。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让人心头发颤。
没几下,那条阿拉斯加的额头就已是鲜血淋漓,可它却恍若未觉,攻势反而更加凶猛,一双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与那条罗威纳如出一辙的疯狂与混乱。
这一下,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全场死寂。
围观的群众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疯了……又疯了一条!”
“天哪,这家店的狗真的有问题!”
金链子男脸上露出计划得逞的狞笑,他指着那条发疯的阿拉斯加,对着警察大喊:
“警官,看见没有!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店里的狗全都是疯狗,是定时炸弹!这根本就是谋杀!”
受害者的家属情绪彻底崩溃,冲上来就要撕打苏曼君,被警察和旁人七手八脚地拦住。
为首的警察面色铁青,对着苏曼君沉声道:
“苏女士,现在情况很严重。你涉嫌销售问题宠物致人重伤死亡,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他又对身边的同事说:“联系工商和卫生部门,这家店立刻查封!所有活体宠物全部隔离检测!”
一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
苏曼君身体晃了晃,脸色煞白,几乎要站立不稳。
顾小北紧紧扶着母亲,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林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完了,一切都完了。’
‘母亲一辈子的心血,就要这么毁于一旦,甚至还要背上官司,面临牢狱之灾。’
两个警察走上前,一左一右,就要带走苏曼君。
金链子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阴冷弧度。
就在那冰冷的手铐即将碰触到苏曼君手腕的瞬间。
一个平静却充满力量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挡在了她们母女身前。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哭喊与喧嚣。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