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警察!”
“放下武器!”
厂房外,警察的厉喝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打手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瞬间响成一片。救援力量终于赶到,迅速控制了混乱的场面。
然而,在厂房中央这片狼藉的空地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周深用被部分割断的绳索勉强挣脱的双手,颤抖着、近乎粗暴地撕开了何粥粥嘴上的胶带。胶带剥离的刺痛让她闷哼一声,但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在周深脸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不止。
周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炸开。他看着她那双被泪水浸泡、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巨大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狂喜、愧疚和……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眷恋。
“你……”周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何粥粥没有回答,而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不顾一切地撞进他的怀里!绳索还缠绕在她身上,但她却用被绑住的双手,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沾染了灰尘和血迹的颈窝。
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皮肤,带着滚烫的温度。
周深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推开她查看伤势,却被她接下来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话语彻底击溃——
“周星星……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出来,“乌克兰……基辅……下大雪那天……音乐教室……你弹琴给我听……我、我给你彩虹糖……我说……你的声音像星星……”
周深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你说……你妈妈病了……很难过……我把我最宝贝的星星项链给了你……让你开演唱会的时候戴着……”
“……我们拉钩……说好了……等你开演唱会……我一定……一定坐在最前排……”
何粥粥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手指颤抖地、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紧蹙的眉宇,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境。
“周星星……是我啊……那个总偷偷跑去听你弹琴……还说你哭鼻子丑的小丫头……”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重量的回忆,“对不起……我现在……才想起来……对不起……”
“轰——!”
周深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被这汹涌而来的、跨越了生死的真相彻底粉碎!那个深埋在他记忆最深处、被他小心翼翼珍藏、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关于天使和约定的碎片,与眼前这张梨花带雨、却与记忆中那个模糊轮廓渐渐重合的脸,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
没有错!
那双眼睛里的光芒,那份对音乐的直觉,那种在绝境中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和……此刻这失而复得的、带着童稚气息的依赖和委屈……
是她!
真的是她!
那个在他最灰暗、最被欺凌的异国岁月里,像一束光一样照进来的小女孩!那个给了他短暂温暖、却被他以为早已在车祸中逝去、成为他心中永恒遗憾和痛楚的天使!
她没有死!她一直活着!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面貌,阴差阳错地,重新回到了他的生命里!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一种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点燃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是……是你……”周深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猛地收紧了手臂,将怀里颤抖的身躯死死搂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涌出,滚烫地落在何粥粥的头发上。
“是你……真的是你……”他反复呢喃着,像是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人终于找到了绿洲,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后怕,“我以为……我以为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将脸深深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这份跨越了生死、失而复得的真实气息。所有的试探、猜疑、困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原来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和不受控制的关注,其来有自!原来命运,早已在他们年幼时,就埋下了最深的伏笔!
“周星星……”何粥粥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委屈、以及想起一切后的巨大悲伤和终于找到归属的释然,彻底爆发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周深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温柔,“想起来就好……想起来就好……是我不好,没有早点认出你……”
周围,警察正在清理现场,押解犯人,医护人员匆忙跑进来准备救治伤员。但在这片喧嚣和混乱的中心,相拥的两人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隔绝了所有杂音。时光的长河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又在这一刻衔接,将断裂了十几年的缘分,重新紧紧系在了一起。
温栀糯跟着警察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周深紧紧抱着浑身被缚、哭得几乎脱力的何粥粥,那个一向清冷自持的周总,此刻竟也红了眼眶,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失而复得的巨大激动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深情。
她愣在原地,捂住了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这画面,足以说明一切。
她的cp,好像……真的成了!而且,似乎有着一段她不知道的、深刻无比的过往!
周深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他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开始解何粥粥身上的绳索。
“别怕,”他看着她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深深红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戾气,“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让何粥粥的泪水流得更凶,却不再是悲伤,而是找到了港湾的安心。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那个记忆中瘦弱苍白的“周星星”,终于和眼前这个强大、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周深”,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而未来的路,无论还有多少风雨,他们都将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