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演员休息室出来,走廊里的黑暗像是凝固了的墨,手电筒的光束只能照亮身前两米的范围,再远些的地方,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黑。空气里的腥气淡了些,却多了股刺鼻的臭氧味,混着老旧电线烧焦的糊味,顺着鼻腔钻进喉咙,呛得人喉咙发紧。林野攥着六把青铜钥匙,掌心的汗让钥匙变得滑腻,指尖能清晰摸到 “休” 字钥匙上的纹路,与其他钥匙的冷硬不同,这把钥匙似乎带着一丝微弱的电流感,偶尔会传来一阵细碎的麻意。
苏晓紧紧跟在他身后,怀里的八个人偶用布包着,隔着布料能感受到人偶表面微弱的白光,像八颗小小的星辰,稍微驱散了些许黑暗带来的恐惧。她的耳朵里总萦绕着细碎的声音 ——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呼吸声,是若有若无的 “滋滋” 声,像是电流在电线里流动,又像是有人在耳边用指甲刮擦金属,那声音忽远忽近,仔细听时又消失不见,只有注意力稍一分散,就会再次钻进耳朵。
“配电室应该就在前面。” 林野停下脚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走廊右侧的一扇铁门。铁门是深灰色的,表面锈迹斑斑,门楣上贴着一张泛黄的警告牌,上面用红漆写着 “高压危险,禁止入内”,可红漆已经剥落大半,只剩下 “高压”“禁止” 几个残缺的字,像是在无声地嘲讽。门把手上缠着几根黑色的电线,电线的绝缘皮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的铜芯,铜芯上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有电流在上面跳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苏晓突然抓住林野的胳膊,声音发颤:“你听…… 有人在哭。”
林野屏住呼吸,仔细分辨 —— 那 “滋滋” 声里,果然混着一丝极轻的啜泣声,像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恐惧,从铁门后传出来。可当他想再听清楚些时,啜泣声又变成了 “滋滋” 的电流声,仿佛刚才的哭声只是错觉。“是幻听。” 林野压低声音,指尖碰了碰门把手上的电线,没有感受到电流的麻意,“配电室的电流可能会干扰感官,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他掏出 “休” 字钥匙,钥匙刚靠近锁孔,铁门突然传来一阵 “咔嗒” 声,像是内部的齿轮在转动。紧接着,门把手上的电线开始晃动,铜芯上的蓝光越来越亮,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影,那些光影竟慢慢聚合成人形 —— 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挂着泪珠,正朝着苏晓伸出手,嘴里发出 “姐姐,救我” 的声音,正是刚才听到的啜泣声。
“别过去!” 林野一把拉住想上前的苏晓,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小女孩身上 —— 她的脚没有沾地,悬浮在离地半米的地方,裙摆下隐约能看到透明的电线纹路,“那是电流映出的幻象,不是真的魂灵。”
话音刚落,小女孩的身影突然扭曲起来,脸变成了青灰色,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液体,嘴里的 “救我” 变成了 “陪我”,朝着两人扑来。可就在她即将碰到林野时,身影突然 “滋啦” 一声,化作一串蓝色的电火花,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门把手上跳动的蓝光,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恐惧。
苏晓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紧紧攥着怀里的布包,人偶的白光似乎也弱了些。“里面…… 会不会全是这种幻象?”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刚才小女孩扑来的瞬间,她清晰地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像是有人被电流灼伤,那味道真实得可怕。
林野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气,将 “休” 字钥匙插入锁孔。随着 “咔嗒” 一声轻响,铁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浓烈的臭氧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配电室约莫二十平米,左右两侧立着两排老旧的配电柜,柜门大多敞开着,里面的电线乱成一团,有的垂在地上,有的缠在配电柜的铁架上,铜芯裸露在外,泛着蓝色的电火花,却没有发出任何电流声,整个配电室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房间中央的地面上,铺着一块黑色的橡胶垫,橡胶垫上放着一把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 “电” 字符号 —— 正是第七重门的钥匙。可奇怪的是,钥匙周围没有任何防护,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诱饵。
“不对劲。” 林野皱起眉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配电柜 —— 每个配电柜的玻璃门上,都映着人影,不是他和苏晓的身影,而是失踪的魂灵!左边第一个配电柜的玻璃门上,映着沈伯的身影,他被缠在电线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却没有声音;旁边的配电柜上,映着苏晓爷爷的身影,他的手按在配电柜的开关上,像是想关掉电源,却被电流定在原地,身体周围泛着蓝色的光晕;最里面的配电柜上,映着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的身影在玻璃门上扭曲着,像是在被电流灼烧,脸上的泪珠变成了黑色的液体,顺着玻璃门往下淌。
“爷爷!” 苏晓忍不住喊出声,想冲过去,却被林野拉住。“别冲动!” 林野的声音很沉,他指着配电柜的玻璃门 —— 那些人影虽然清晰,却没有任何动作的连贯性,像是重复播放的片段,“这些都是电流映出的幻象,目的是让我们分心,只要我们靠近,就会触发真正的陷阱。”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电流突然 “滋滋” 响了起来,蓝色的电火花变得更加密集,配电柜玻璃门上的人影也开始变得清晰。沈伯的嘴型似乎能看清了,他在说 “别碰钥匙”;苏晓爷爷的手开始微微动起来,像是在指向配电柜的某个位置;小女孩的身影停止了扭曲,她抬起头,朝着苏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里的 “姐姐” 变成了 “来陪我”。
林野的耳朵里也开始出现幻听 —— 不是之前的啜泣声,是无数个魂灵的求救声,有沈伯的,有苏晓爷爷的,还有其他失踪者的,他们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潮水般涌入耳朵,“别碰钥匙”“小心电流”“救我” 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他头晕目眩,几乎分不清方向。
“我们得找到第七重门的真正入口,钥匙只是诱饵。” 林野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幻听,他想起沈万山日记里的话:“配电室藏第七门,电为障,影为引,真门在幻门之后。” 他掏出怀表,金色的光芒从怀表边缘溢出,照在配电柜上。
金光碰到配电柜的玻璃门,映在上面的人影瞬间消失,蓝色的电火花也弱了些。林野顺着金光的方向看去,最里面的配电柜后面,似乎有一道隐蔽的石门,石门上刻着 “电” 字符号,与钥匙上的符号一致。可想要到达石门,必须经过房间中央的橡胶垫,也就是钥匙所在的位置。
“我去引开幻象,你趁机去石门那里。” 林野看向苏晓,“怀表的金光能暂时压制幻象,你拿着怀表,只要靠近石门,应该就能找到开门的方法。”
苏晓点点头,接过怀表,金色的光芒让她稍微安心了些。林野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着房间中央的橡胶垫扔去。木棍刚碰到橡胶垫,地面突然传来 “咔嗒” 一声,无数根带电的电线从地面钻出来,朝着木棍扑去,瞬间将木棍缠绕住,蓝色的电火花在电线上跳动,木棍很快就被烧焦,发出刺鼻的糊味。
“就是现在!” 林野大喊一声,苏晓赶紧朝着最里面的配电柜跑去。她手里的怀表金光四射,路过的配电柜上的人影瞬间消失,蓝色的电火花也变得微弱。可就在她即将到达配电柜时,耳边突然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姐姐,你忘了我吗?”
苏晓的脚步顿了顿,她回头看去,小女孩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后,脸上没有了诡异的笑容,而是带着委屈的表情,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 —— 那是苏晓小时候丢失的布娃娃,她永远记得布娃娃的左眼缺了一颗纽扣。“你怎么会有这个?” 苏晓的眼眶红了,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接布娃娃。
“苏晓!别回头!是幻象!” 林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苏晓猛地清醒过来,布娃娃突然变成了黑色的电线,朝着她的手缠来。她赶紧躲开,手里的怀表金光再次亮起,小女孩的身影化作一串电火花,消失在空气中。
她不敢再停留,快步跑到最里面的配电柜后面,果然看到了那道隐蔽的石门。石门上的 “电” 字符号与怀表的金光相互呼应,符号周围的石壁上刻着细小的纹路,纹路里泛着蓝色的微光,像是电流在流动。苏晓将怀表贴在石门上,金色的光芒顺着纹路蔓延,石门上的 “电” 字符号逐渐变得清晰,周围的蓝色微光也慢慢汇聚到符号上。
“林哥!快过来!石门要开了!” 苏晓大喊。林野听到声音,赶紧朝着石门跑来,他路过橡胶垫时,地面的电线再次钻出来,却被怀表的金光挡住,化作蓝色的电火花消失。
两人汇合在石门前,怀表的金光已经将石门完全笼罩。随着 “轰隆” 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里面是一间小小的石室,石室中央放着一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上摆着一个皮影人偶 —— 正是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人偶的胸口刻着 “电” 字符号,与第七重门的符号一致。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林野拿起人偶,人偶的表面泛着微弱的蓝光,与之前的人偶不同,这个人偶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得到了解脱。他将人偶放进布包里,与其他八个人偶放在一起,十个人偶的光芒相互呼应,照亮了整个石室。
石室的墙壁上刻着一行字:“第八重门在阁楼,影渊之息渐浓,慎入。” 林野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疲惫,却也有一丝坚定 —— 他们已经找到了七扇门的线索,离关闭影渊的入口越来越近了。
两人离开配电室,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走廊里的黑暗似乎更浓了,空气里的臭氧味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从阁楼的方向传来。林野攥着布包里的十个人偶,手里的六把青铜钥匙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