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将那张从暗格取出的《锁影记》首演戏票平铺在走廊的木质地板上,手电筒的光束在纸面上来回移动,试图看清那些被岁月模糊的字迹。戏票边缘的淡蓝色磷粉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荧光,指尖拂过纸面时,能摸到一处微微凸起的刻痕 —— 不是印刷留下的痕迹,更像是用指甲在干燥的纸面上反复划刻形成的凹槽。
“你看这里。” 林野用指尖指着戏票右上角,那里有一串模糊的数字 数字下方还刻着一个小小的 “阁” 字,“1948 年 10 月 13 日,应该是《锁影记》首演的日期,可这个‘阁’字,为什么要刻在数字下面?”
苏晓蹲在他身边,从背包里掏出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对准刻痕。透过镜片,她能清晰看到刻痕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而 “阁” 字的笔画走势很奇怪,横画倾斜,竖画末端带着一个小小的弯钩,更像是某种符号,而非正常的汉字。“这会不会是密码?”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道具室看到的旧戏本,“戏本里的《锁影记》唱词旁,也画过类似的符号,当时我还以为是批注。”
林野立刻从背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戏本,翻到《锁影记》的唱词页面。果然,在 “影随灯动,阁藏魂归” 这句唱词旁边,用铅笔描着一个和戏票上一模一样的 “阁” 字符号,符号下方还画着一个简单的剧院平面图,观众席区域被圈出一个小方格,方格旁写着 “十三座”。
“十三座…… 戏票上写的是皮影阁座位 13。”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抬头看向走廊外的观众席,“难道皮影阁的入口,就在观众席的 13 号座位下面?”
两人立刻起身朝着观众席跑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 “嗒嗒” 声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竟让空气里的寒意更浓了几分。观众席的 13 号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被前面的座椅挡住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 这座位的椅套是深黑色的,和其他红色丝绒椅套格格不入,椅背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 “阁” 字符号,与戏票、戏本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林野蹲下身,仔细检查座椅下方。座椅的四条腿都固定在地面上,没有明显的缝隙,可当他用手推动座椅时,却发现座椅能轻微地左右移动,移动时还发出 “咔嗒” 的机械声响,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
“苏晓,帮我一起推。” 林野握住座椅的扶手,苏晓则扶住座椅的另一侧。两人同时用力,座椅缓缓向左侧移动,随着 “轰隆” 一声轻响,座椅下方的地面突然陷下去一块,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被打开过不久。
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腥气从洞口里飘出来,林野赶紧将手电筒的光束往下照 —— 洞口下方是一段陡峭的楼梯,楼梯的台阶是用石头砌成的,表面长满了绿色的青苔,楼梯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盏早已熄灭的油灯,灯盏里还残留着黑色的灯油,在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这里应该就是皮影阁的入口了。” 林野深吸一口气,刚想迈步走进洞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 “哗啦” 一声 —— 观众席的灯光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观众席,可原本空旷的座位上,竟坐满了人影!
那些人影穿着民国时期的服装,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穿着旗袍,却都低着头,长发垂在脸前,遮住了面容,只有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露在外面,死死地盯着林野和苏晓。更诡异的是,这些人影的手里都拿着一张《锁影记》的戏票,戏票上的 “13” 号字样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他们…… 他们是什么人?” 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下意识地躲到林野身后。
林野握紧了手里的怀表,怀表的表盖自动弹开,指针开始疯狂地转动,发出 “嘀嗒嘀嗒” 的急促声响。那些人影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张苍白的脸 ——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却在机械地动着,像是在念诵《锁影记》的唱词:“影自深渊来,魂随皮影去,十三座上客,岁岁待君归……”
随着唱词声响起,洞口里突然传来一阵 “咚咚” 的鼓声,和之前在走廊里听到的鼓声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的鼓声更急促,像是在催促他们赶紧进入洞口。林野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影,发现人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逐渐化作一缕缕黑烟,朝着洞口飘去。
“我们必须进去。” 林野拉住苏晓的手,“这些人影应该是之前失踪的观众,他们在指引我们去皮影阁。”
苏晓点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洞口,踏上陡峭的楼梯。楼梯的台阶很滑,林野走在前面,用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苏晓则紧紧跟在他身后,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楼梯很长,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楼梯尽头的大门 —— 那是一扇朱红色的木门,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匾,上面用金色的字迹写着 “皮影阁” 三个字,牌匾的边缘还刻着缠枝莲的花纹,和怀表表链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木门是虚掩着的,一条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红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灯。林野轻轻推开木门,一股浓烈的樟木味混着松香气息扑面而来,门内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套完整的皮影戏道具,包括皮影人偶、戏台、灯箱,而桌子的周围,放着十三把椅子,每把椅子上都坐着一个人影,人影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皮影人偶,像是在等待演出开始。
“沈伯!” 苏晓突然大喊一声,她指着最靠近门口的那把椅子 —— 椅子上坐着的人影穿着灰色的外套,脖子上搭着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正是失踪的沈伯!
林野赶紧跑过去,可当他伸手想要触碰沈伯时,却发现沈伯的身体是透明的,像是一道虚影。沈伯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嘴唇却在机械地动着:“皮影…… 皮影要开始了…… 你们…… 是来赴约的吗?”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箱突然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桌子上的皮影人偶突然动了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在灯箱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影子的形状很奇怪,像是一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正在痛苦地挣扎,而影子的旁边,还投射出一行字:“第十三个人,该你上场了……”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掉进了一个早已布好的陷阱 —— 皮影阁里的 “演出”,需要十三个人做 “观众”,而他和苏晓,就是第十三和第十四个人。
就在这时,怀表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金光驱散了房间里的红光,皮影人偶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沈伯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了一些,他看着林野,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快…… 快毁掉灯箱…… 灯箱是皮影的力量来源…… 晚了就来不及了……”
林野没有犹豫,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着灯箱砸去。随着 “哗啦” 一声巨响,灯箱被砸得粉碎,房间里的红光瞬间消失,皮影人偶也化作一缕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影,包括沈伯的虚影,也开始逐渐消散,消散前,沈伯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小心…… 皮影匠人…… 他还在…… 还在剧院里……”
灯箱被毁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林野赶紧打开手电筒,发现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皮影戏幕布,幕布上画着《锁影记》的剧情,而幕布的下方,藏着一扇小小的暗门,暗门的锁孔是一个 “阁” 字符号,和之前看到的符号一模一样。
“皮影匠人……” 林野喃喃自语,他看向那扇暗门,心里清楚 —— 这扇暗门后面,藏着老剧院最核心的秘密,而那个所谓的 “皮影匠人”,很可能就是这一切诡异事件的幕后黑手。他握紧了手里的怀表,深吸一口气,朝着暗门走去。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只有揭开这个秘密,才能救出沈伯,还有那些失踪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