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是否要提前动手?
不急。黑袍人摇头,三皇子与郑贵妃如今势大,就让他们先去与温眀澜斗个你死我活。
待两败俱伤之时,才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她走到墙边,指着地图上的几处标记:朝中几位老臣已经暗中表态支持,禁军副统领也是我们的人。
只待皇帝驾崩,便可拥立言儿登基。
乌雅皱眉:只是弟弟年纪尚小,朝中恐怕会有非议。
这正是我要与你商议的。黑袍人转身,你这次进宫,可曾准备好那样东西?
乌雅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通体赤红,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这是用九九八十一种珍稀药材,配合南疆秘法炼制而成的延寿丹乌雅低声道。
服下后,可让人在短时间内精神焕发,仿佛年轻十岁。
但药效过后…...
便会加速衰竭。黑袍人接过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很好,皇帝如今最渴求的,就是延年益寿。
他自知寿元无几,这颗丹药,正是他最无法抗拒的诱惑。
黑袍人小心收好玉盒,又道:你去看看言儿吧。
这些年来,他最想念的就是你这个姐姐。
乌雅眼中泛起泪光:女儿这就去。
长心宫内,八皇子朱长圻正伏在案前练字。
八岁的少年身形单薄,穿着朴素的青色常服,神情专注。
烛光映在他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乖巧懂事。
贤妃坐在一旁描着牡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慈爱。
圻儿的字越发精益了。贤妃柔声道,前日皇上还夸你功课做得好。
朱长圻抬起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母妃过奖了。
儿臣愚钝,还要多加练习才是。
他放下笔,走到贤妃身边,乖巧地为她捶肩:母妃整日操劳,也要好生休息才是。
贤妃感动地拍拍他的手:好孩子,母妃不累。
只要你平安长大,母妃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南疆圣女乌雅姑娘求见,说是奉旨前来为八殿下诊脉。
贤妃微微蹙眉:这么晚了?
朱长圻却道:母妃,乌雅姐姐是南疆有名的医女,前几日父皇还夸她医术精湛。
既然她奉旨前来,不如就见见吧?
贤妃想了想,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乌雅走进殿内,恭敬行礼:参见贤妃娘娘,八殿下。
乌雅姑娘不必多礼。贤妃温和地说,这么晚还劳烦圣女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乌雅微笑:娘娘言重了。
陛下关心八殿下身体,特命民女前来请脉。
朱长圻乖巧地伸出手腕:有劳乌雅姐姐了。
乌雅搭上他的脉搏,指尖轻轻一动。
朱长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恢复如常。
八殿下脉象平稳,只是略有虚浮,想来是近日课业繁重所致。乌雅收回手,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香囊。
这是民女特制的安神香,殿下睡前佩戴,可助安眠。
朱长圻接过香囊,指尖在香囊底部轻轻一按,感受到里面藏着的纸条,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乌雅姐姐。
贤妃见乌雅举止得体,医术精湛,心中好感更增:乌雅圣女费心了,来人,看赏。
乌雅连忙推辞:娘娘厚爱,民女心领。
只是民女还要去为其他几位殿下请脉,就不多打扰了。
她行礼告退,临走前与朱长圻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待乌雅离去,朱长圻把玩着手中的香囊,状似无意地说:母妃,儿臣有些困了,想早些歇息。
贤妃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去吧,明日还要去上书房,别累着了。
朱长圻乖巧地行礼告退,回到自己的偏殿。
一进房门,他脸上的稚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这年龄不符的深沉。
他迅速取出香囊中的纸条,就着烛火细看。
三日后子时,老地方一见。
朱长圻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八年了,自从皇帝强占了他母亲,他与姐姐被迫分离,就再未真正团聚过。
这八年来,他在宫中如履薄冰,时刻谨记母亲的教诲。
藏拙守愚,伏低做小。
他在皇帝面前永远是那个乖巧懂事、对权势毫无兴趣的八皇子。
在德妃面前永远是那个孝顺贴心的儿子。
在各位兄长面前永远是那个胆小怯懦的幼弟。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心中藏着怎样的滔天野心。
三日后子时,朱长圻悄无声息地溜出长心宫,熟门熟路地来到那处废弃宫苑。
乌雅早已在密室中等候多时。
一见弟弟进来,她立即上前紧紧抱住他:言儿。
朱长圻,或者说乌言,也回抱住姐姐,声音哽咽:阿姐,我好想你。
姐弟二人相拥片刻,乌雅才松开手,仔细端详着弟弟:你瘦了,在宫中可还习惯?
乌言冷笑:习惯?每日戴着面具生活,如何能习惯?
不过,这八年的隐忍,很快就要到头了。
娘都告诉你了?
乌言点头,走到石室中央的沙盘前:皇帝命不久矣,三皇子与郑贵妃虎视眈眈,其他几位皇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正是我们南疆的天赐良机。
你可有把握?乌雅担忧地问,你毕竟年纪尚小,朝中大臣恐怕不会服你。
乌言唇角勾起一抹与稚嫩面容极不相称的冷笑:年纪小才好。
他们越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越容易放松警惕。
他指着沙盘上的几处标记:这些年来,我暗中结交了不少朝臣。
表面上他们是三皇子或其他人的人,实际上早已效忠于我。
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成事。
乌雅震惊地看着弟弟:你,你何时开始布局的?
从德妃的那天起。
那时我就明白,在这深宫之中,要么任人宰割,要么...…
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